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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捷起身盛了兩碗熱湯:「既然精神不濟,咱們吃完飯就早點歇下。」
杜譽未置可否。一頓飯結束,他回到臥室拿起了毛筆。片刻過後,趙捷也走進屋,坐到他對面幫他研磨。
杜譽抬起頭,望著燈影下的人,不覺間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趙捷不解:「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我只是在想,古人總說紅袖添香、美人伴讀,我現在也算享受到了。」杜譽故意逗他:「你到了這個年齡,不再是個青澀的毛頭小子,比從前沉穩了不少,更有氣度底蘊,看著讓人賞心悅目。」
「你倒是慣會說我,年紀越大越不正經。」趙捷放下墨,佯裝氣惱:「白費我一片好心來照顧你。」
杜譽依然笑著,眼神轉向桌角處被打理得十分整齊的厚厚一沓宣紙:「我寫的東西你都幫我整理好了?」
趙捷「嗯」了一聲:「閒著沒事的時候收拾了一下。我瞧你寫的大多是古文詩句,還有臨摹的字帖。」他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張:「字跡挺瀟灑。」
杜譽望著他,眼神有了微妙的變化。
趙捷知道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遂不再隱瞞,把藏了一年的心事和盤托出:「你以前總喜歡寫一些戲曲相關的文章給報社投過去,如今卻少見了,反而練字的時候居多。」
在過去許久的光陰歲月里,周派小生藝術是杜譽唯一的念想。可如今,這份牽掛好像正在逐步淡去。
「你是不是覺得,師祖的所作所為對你來說是一種背叛?」猶豫了一會兒,趙捷問了出來:「你已經讓我很佩服了。倘若我是你,我大概會發瘋。」
啪嗒一聲,杜譽的毛筆落到了地上。
他把筆拾起來,用清水洗了一下,捏了捏筆頭:「人心很複雜。自私與無私、仁慈與奸詐、善良與險惡完全可以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並行不悖。不論是周榮璋、陳合英還是你我,都不是完人、不是聖人。」
「可你從前把戲看得那麼重要,現在卻隻字不提,可見還是在乎的。你腦袋裡的道理只能讓你表面上麻木,但壓根說服不了你的心。」趙捷攥住他的手:「師叔,我只求你一件。我在這裡呢,你有任何難處都可以對我講。別折磨你自己,好嗎?」
杜譽低垂下眼帘,一雙手即便與趙捷相握,仍冷汗直冒、愈發冰涼,足見其衰弱:「到頭來,還是你最知我心事。」
人之相識,貴在相知。人之相知,貴在知心。
趙捷後來想:你既認我為知己,有你這一句話,便不枉我這麼多年為你東奔西走、勞心費力。
這份念想支持著趙捷,讓他獨自度過了無數難熬的時刻,以至於自2oo6年起,關於唱戲無論遇到多麼難的困境,他從沒想過後退一步。
我今竭力,以答知音。
杜譽的身體每況愈下,2ooo年下半年,他在醫院住了很長一段時間,臨近春節才回了家。
除夕夜,聯歡晚會開始播放的時候,杜譽正蓋著一條厚毛毯,半躺在家裡的沙發上。
「師叔啊……」趙捷走到他身邊坐下,欲言又止。
「怎麼了?」杜譽放下暖手的熱水杯,輕輕挑眉:「有話就說。跟我還見外?」
趙捷牽住他的手,微微低頭:「我捨不得你。」
杜譽用另一隻手輕輕撫過他的臉,讓他抬頭看著自己:「就像你當年對我說的,人的壽命有限,生離死別不過是早與晚的區別。」
趙捷搖了搖頭,話中有了哭腔:「師叔,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愛你。不是簡單的喜歡,更不是一時頭腦發熱。」
他把杜譽的手拽到自己的心口:「你感覺到了嗎?只要它跳動一天,就不會停止對你的愛與思念。你是我愛的第一個人,也是唯一一個。我這輩子不會再把情愛給別的任何人了。」
「你什麼意思?」杜譽眯起眼打量他:「小子,你給我好好活下去。做人不能自私,為了你的父母師兄,為了周派京劇藝術,為了你死去的師父和師祖,你都不許任性。」
「可是你就要走了。」在這個闔家團圓的日子,伴著電視裡喜慶的聲音,趙捷終於沒能忍住,痛哭流涕:
「你不必騙我,醫生都告訴我了。你的狀態很差,很可能,這就是你過的最後一個除夕。為什麼你這輩子這麼短,而我的人生,偏偏這麼長?」
人生苦短,人生亦苦長。
「你跟我比什麼?閻王爺這是叫我來了,我是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否則我現在名氣不小,又有你這位貌美如花的佳人在側,哪能不願意多活幾年?」杜譽竭力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
「三十好幾的人啦,這樣不像話。小趙,你不要讓我後悔當初的決定。否則我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沒有臉面見咱們的故人。」
他揉了揉趙捷的頭髮以示寬慰:「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師叔,就聽我一句勸。閒的沒事的時候多培養幾個徒弟,多演兩場戲,再去那些中學大學裡面給孩子們辦幾場講座。有的忙呢。」
見趙捷依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杜譽湊上前,把人摟進懷裡。
等到安撫得差不多了,杜譽才附在對方耳邊低聲說:「我也愛你。你放心,哪怕我這顆心臟不跳了,也愛你。」
他沒想到的是,這句話卻把趙捷刺激了個徹底。後者剛剛止住的淚此刻如泉湧出,再也無法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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