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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就是在现实世界里,她在十八岁的时候不知道,我姐姐喜欢过她,”夏清泽顿了顿,“她是在之后的日子里慢慢感受出来的,然后在有一天向我求证,看到那些未说出口的告白,才知道我姐姐对她真的有意。不过这些诗啊信的很早就被我妈妈看到了,那时候我姐姐十八岁,已经考上北市的舞蹈学院,洛桑的比赛是她最后一次参加少年组的赛事,但她不想再跳古典芭蕾了,她……”
“她要不是从小被我母亲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她不会去跳芭蕾。”
夏清泽说:“她不爱。”
她只能去寻求某种平衡,在舞蹈,母亲的期望和自我之间,她原本以为现代舞会是更好的出路,但没等蒋灵慢慢接受这个选择,她遮遮掩掩的性取向就被蒋灵现,她的母亲要的是跳公主跳kitri的女儿,而不是耽溺于骑士梦的堂吉诃德。
她们起了母女之间最大的冲突。性取向暴露后,她们就已经经历了几个月的冷战,所有的矛盾都在决赛的前一夜爆。夏樱说她想染头,蒋灵就问她,哪个中国芭蕾舞演员的色不是天然的,除非她不想再上舞台。或许就是这句话刺激到了夏樱,她抄起剪刀,毅然决然地剪掉长及肩胛的黑。
这样的型比染烫过的更上不了台,蒋灵觉得她彻底疯魔了,将人带回国,说是治疗,其实是关进了疗养院。那时候夏清泽十五岁,读高一,他在那个年纪依旧羡慕自己的姐姐,和姐姐独处的时候他还会傻傻地问,你为什么不喜欢跳芭蕾啊。
你喜欢跳芭蕾,妈妈就会喜欢你,在意你,多好。
“那时候没人理解她,她爱的人不知道她的心意,爱她的人只想用爱的名义改变她,”夏清泽攥着那张明信片,语气平淡得像早已懊恼悔恨过无数次,只剩下无奈和寞寥。
“她在那个年纪没得选,只能找一片海。”
江浔看着鲜少弓起背的夏清泽,终于明白了,那天在海边他为什么会失态,又为什么会说,他也知道求而不得是什么滋味。
他很困难的、仿佛出口的每个字都是呕出来似得跟江浔坦言那个星期六的下午。夏樱其实是很精致傲气的,但她那天求她的弟弟把家里外门的钥匙给他,她要去寄一封信,不想借任何人之手。
“我自然是跟着她,全家上下都严令不许她出门,我们就偷偷溜出去,打了辆车去邮局。但她在一个红绿灯口跳车了,我被出租车司机缠着,付钱的那么点时间一耽搁,就再也找不见她的人影,而再相见……”
再相见,就是再也不见了。
夏清泽深吸了一口气,垂眼看着波澜不惊的湖面,那略染绿意的水面上映着天和云,树和石。湖里有鱼和乌龟,或许是他们坐太久了,一只巴掌大的乌龟在他们正对面的水域里探出头,饶有兴致地等待投喂。
若是平日里见到这场景,江浔早就过去逗弄,但现在他和夏清泽肩膀相靠,分不清是他倚着夏清泽,还是夏清泽离不开他。
太阳从云层里探出来了,阳光大面积地流动着洒下来,又被崭的云遮住。他们侧着脑袋看着对方,江浔微微仰起头,夏清泽很自然地在他的唇珠上啄了一下。
谁都没有说话,都内敛地低了低下颌,江浔视线向下,避着不去看夏清泽的眼。
但夏清泽的目光明晃晃地在江浔脸上逡巡许久,他在沉默中明显地凑近,鼻间的热气喷到江浔脸上,留下又一个吻。
“别这样……”江浔道没躲,就是在换气的间隙里腻着鼻音小声抱怨,“会被人看见的。”
“就那只乌龟在看。”夏清泽得寸进尺,舌头撬进去,舐过江浔不笑就藏起来的虎牙。
他们依旧是并排坐的姿势,肩膀并靠着,唇齿腻到一块儿。他们坐在湖上,四周有绿柳树香樟,白墙红砖,再远处是层层叠叠的青山,一望无际的浊海,他们在这天地间接吻,静悄悄,光明正大。
没有人看见,除了那只乌龟,它等得不耐烦后噗通钻回水里,荡起的涟漪也泛到江浔心里。
他故作正经地咳了一声,但心率和面部细微的表情变化早就出卖了他。夏清泽握住了他的手,问:“可以吗?”
江浔脑子都要炸了,差点吐槽,这握都握了,当然可以啊!
“那我们……”夏清泽斟酌着,看那口型,像是又要说“试试”。江浔真是服了这个直男了,连忙打断:“你换个说法。”
他语气急躁,好像眼前的人如果不是夏清泽,他能跟人打一架,再不济也是站起身拍拍衣服走人。这很微妙,暗恋多年低到尘埃的人是他,到头来,反而是他几次三番地拒绝,又提些看似莫名其妙的说辞。
可正因为念念不忘太久,江浔深知感情是很难培养出来的。与其接受一段可预见并不长远的感情,他宁愿把这份喜欢独自保留珍重,而不是为求个回应便托付出去。而当夏清泽尚未能把喜欢说出口,他潜意识里,又是需要江浔的。
“那……”夏清泽另一只手抚上江浔的手背,“你给我个机会试试?”
江浔被这个半斤八两的表述伤到了,也心软了,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嗯”。
“那我们算在一起了?”夏清泽问。
“算算算,”江浔故做不耐烦,火急火燎地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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