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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过侍者结帐,他很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并且问:&1dquo;你自己开车来的?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很想拒绝,但找不出正当的理由。
在路上他很沉默,并未问起她为何不告而别。他的电话响起来,他说了声对不起,将车先停到一旁然后接电话。晨珏无所事事,只得从后视镜里端详他,他瘦了一点点,也许是因为她长太胖了的缘故,所以觉得这世上的人都瘦,而她挺着大肚子,已经习惯了像恐龙一样大摇大摆,占据太多空间。
接完电话他继续开车,一直将她送到,并且替她停到车位里,她在心里想,是不是得再搬一次家。
但已经这样不方便,她实在没jīng力再搬一次家,每天除了吃,就只想睡觉。
孩子比预产期提前半个月降生,是个男孩,折腾她整整六个小时,真的是筋疲力尽,当助产士把孩子抱给她看时,她亲吻那红彤彤的小脸,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
再次遇见容博的时候,她正抱着小海从急诊室出来,她心急如焚抱着孩子要去取药,匆匆走出来,结果遇见容博。
他是到医院来探望病人,遇见她与小海,不由十分意外。
两个人还是伫足jiao谈,他问:&1dquo;孩子不好吗?”
她没来得及答话,手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把小海接过去,让她接手机,她十分感激,也来不及道谢。电话是助理打来,公司最近是多事之秋,合伙人与她意见相左,许多事qíng令她头痛无比,她耐心已经快消磨殆尽,只能尽量的安排:&1dquo;我三个钟头后回公司。”
匆匆挂断电话,又接过孩子,向他道谢。他问:&1dquo;怎么你一个人带孩子来医院?”
她说:&1dquo;家里的保姆请了假,回安徽老家去了,真是越忙越添乱。”
他替她拿处方,并且去取药,小海不肯打针,哇哇大哭。她耐心哄着孩子,最后还是他把自己手机拿出来给小海玩,才算哄得他没有哭了。总算打完了针,她重重松了口气,又向他道谢,这才抱了孩子离开。
小海伏在她的肩头,小脑袋一直昂着,她只惦记着公司的事qíng,轻轻拍着孩子的背,步履匆匆的穿过走廊。
一直快走完走廊了,小海突然叫了一声:&1dquo;爸爸!”
童音清脆响亮,整条走廊的人都不由望过来,她本能的回头,却看见容博站在原来的地方,他竟然还没有走,正站在那里望着她们,听到孩子的叫声,他似乎一震。
&1dquo;爸爸!”
小海又叫了一声,伸出胖乎乎的小胳膊,她心头一震,抱着孩子加快脚步,小海在她身上扭:&1dquo;要爸爸。”
她从来没有教过孩子&1dquo;爸爸”这个词,也许是保姆教的,可是家里连容博的照片都没有一张,她也从来没在孩子面前提过容博这个人,她不知道孩子怎么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只觉得心慌气短,连步子都乱了。孩子却带了哭音:&1dquo;爸爸!要爸爸!”
她几乎是逃到车上去的,刚刚启动了车子,容博已经追上来,&1dquo;砰”一声两手已经撑在她车前盖上,拦住了车子。刚才走得太快,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隔着挡风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也在喘息。他的目光犀利而森冷,她下意识抱过孩子,紧紧的拥在怀中。
他终于拉开车门,声音还算镇定:&1dquo;你下来。”
小海在她怀里探出头,像只无辜的jī雏,而她就像是护雏的母jī,全身的羽毛都已经竖了起来:&1dquo;你想gan什么?”
他终于失态,咆哮:&1dquo;那你告诉我你都gan了些什么?”
母子两个都吓坏了,她本能的身子一缩,孩子哇一声哭了。停车场里有人在往这边张望,他用手按在额头上,过了几秒钟终于冷静下来:&1dquo;对不起。”
小海还在哭,乌溜溜的眼睛湿润润的,小嘴扁扁,望着他。
他一直觉得不对头,从见到这孩子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不对头。总觉得这孩子眼神很特别,目光像是软软的,可以一直让人软到心坎里去。他并不是喜欢孩子的人,但不知为什么,今天一看到这孩子就觉得心软。起初只是觉得大约是这孩子实在长得可爱,可是后来看着晨珏抱他走,他竟然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孩子伏在晨珏肩头,眼巴巴一直望着他,那小模样可怜到了极点,他形容不上来那是怎么样一种感觉,只觉得仿佛是牵肠挂肚,他眼睁睁看着孩子,孩子也眼巴巴一直看着他,一直渐渐的远了,快要走得看不见了,谁知孩子竟然突然会叫&1dquo;爸爸!”
那一声仿佛一道电光,劈开沉寂的黑暗,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一闪,他不知是愤怒还是兴奋,是茫然还是惊觉,只是一口气追上来,当隔着挡风玻璃,看到她惊惶失措的表qíng,他突然明白,自己猜对了。
花园里种着郁金香与英国玫瑰,在绿丝绒似的糙坪上,形成大团大团绚丽的颜色,从一扇扇rǔ白色的落地长窗望出去,像是一幅水彩画,明亮而愉悦。
容博微微有些失神。
有亲切温柔的声音叫他的字:&1dquo;博予。”
除了最亲密的几位长辈,很少有人会叫他的字。他回过头来,微笑:&1dquo;妈。”
容夫人在家穿得十分闲适,颈中只系了一把珠链,珠光圆润,叫容博想起小时候,母亲有一条项链断掉,珠子滚在地毯上,到处都是,他帮忙一颗颗捡起来,装进盒子里。
圆而凉,在掌心里。
容夫人微笑:&1dquo;你这阵子像是有心事。”
&1dquo;公司的事qíng有一点忙。”
容夫人长久的凝视他:&1dquo;是么?”
他没有作声。
&1dquo;你父亲明天从香港回来,如果有时间,安排岑小姐与我们见个面,方便吗?”
容博觉得有些意外,但仍旧没有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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