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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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白世宝好像没有放在心上。
白伦库上炕,歪在那里抽烟。对白世宝说:“世宝啊!你去把马圈打扫一下,然后铡两捆草。我扛这死嘟赖沉的1玩意儿,有点累了,我眯一会儿。等你干完活,套车去林子东头,码我脚印走,我砍了一堆柴,你给我拉回来,晚上咱爷俩喝一盅。”说完闭上眼睛小憩。【注释】1死嘟赖沉:方言;沉,重。
白世宝见白伦库要睡觉,听他叔吩咐去干活。白伦库见白世宝出去了,一骨碌坐起来,低声叫他老伴儿过来。他老伴白尤氏在东屋和闺女做针线,听他叫,立马过来。白尤氏问:“你和世宝吵吵把火地,干啥啊?”
“唉!这名字起的真好,白世宝啊白吃饱。一天也不干正经事儿,老白家早晚得让他败光了。”白伦库感慨地说。
白尤氏是一个善良、温和的人,但为人懦弱也当不起家。只好说:“你也别生气了,咱们白家就这一棵独苗,将就着吧,岁数大点,或许能收收心。”
白伦库叹口气:“唉!我打他干活去了,拉车柴火。你去做饭吧,把猪肉藏起来,把我前些日子捡那条狗,烀一只狗腿。”其实他哪里砍的柴啊?柴是那杨家两个孩子的。
“那能够吃吗?”白尤氏问。
“你个死脑瓜骨啊?多放点盐!嗯,再不够就炖个白菜。”白伦库不耐烦地说。
“那行吧。”白尤氏无奈地应了一声,去准备饭。
六奶奶快要做饭的时候,杨宗回来了。而且是赶着马车,拉了一车东西,还带六个伙计。六奶奶赶紧又多加几碗米,多烀几块肉,又切一大盆子酸菜。杨宗这几天在城里,一切事情办得都很顺利。他与丽秋出信后,第二天竟然有人来找丽秋,原来赶巧沙金沟有人来城里。很快把伐木的消息传给霍荷,霍荷立即拍板,马上就干,毕竟是轻车熟路的活。等山里的消息,再传到城里的时候,杨安、杨宗已经筹集够前期的资金。丽秋又雇两个人,把杨家的院子、倒塌的房屋、菜园,以及院外的空地,清理一空,只等着木材入场。公孙仲秋一连几日都在马市转悠,挑选十几匹好马,挑逗得行市都跟着上涨,谁都不知道,这个掌柜的为什么买这么多牲口。等木材买卖安排妥当,公孙仲秋给杨宗拴了一挂马车,挑四匹稳健、听话的马,然后连马槽、铡刀都带着。车老板子是他原来说的那个人,牛二,外号老牛闷儿。杨宗又去找几个过去跟他烧酒的伙计,大水过后,开工的买卖不多,伙计们找活不容易。过去杨家待他们不错,伙计们也都愿意和他干。杨宗答应他们,工钱加两成,过年的时候放工回家。等能够盖房子的时候,再盖房子搬迁伙计们的家小。购买齐物资,才带着人马回来。
人一下子多起来,小屋肯定是放不下,好在原来有准备。在新房子的一头,隔出一间房,搭一铺炕。杨宗赶紧让孩子去烧炕,暖屋子安顿伙计们,新房子此后变成了酒坊。杨宗叫车老板子老牛闷儿,二人在酒坊的院子里,用木头和茅草、秸秆,搭建一个临时的马棚。暂时将就着安放马匹,等开春的时候,再新盖马棚。等一切都安顿好,天也暗下来,六奶奶烀的大锅肉,烩酸菜也好了。伙计们来得真巧,正好赶上弄来的野猪肉,在酒坊屋里放一张桌,自己家的酒管够喝,众人热热闹闹地放开量喝一顿。六奶奶在小草房也放一个小桌,她和褚老爷子带三个孩子一起吃饭。有猪肉吃,两个小一点的非常兴奋,来这里的生活与城里比差得太多,好几天都不见一次肉。今天捡一个大家伙,以后一段时间里,天天都能有肉吃。小十二吃得满脸是油,弄得两手都是油乎乎的,他一时找不到抹布擦。干脆往褚老爷子的棉裤上揩两把,弄得老爷子哭笑不得:“你这小嘎豆子倒是不傻,你咋不往自己的裤子上擦呢?”嘴上说着,心里可是满满的幸福,没想到自己无儿无女一辈子,到老了反而重孙绕膝,大大小小一家人,都把他当成至亲之人。挑选一块好肉,塞在小十二的嘴里。
小十不太满意,说:“太爷就是偏心,好吃的都给十二了。肉还是我捡的呢?咋不给我呢?”
老爷子夹给他一块,乐呵呵地说:“给,给,都给。有太爷爷在啊,以后有你们的肉吃。落雪啦,以后好弄野牲口了,你以后跟太爷出去下套子。看样子,野物不能少。”
小十一听,高兴了:“好啊!好啊!明天咱就去。太爷,都能弄啥野物啊?”
“都啥啊?有鹿、狍子、野猪、獾子、狐狸……”老爷子叨咕着。
小十问:“啊?狐狸也敢套啊?那它不迷咱们吗?”
老爷子故作高深地说:“山上啥都能成精、成仙,如果能让你逮住的,都是草货,都能吃。”
小十还在刨根问底:“那太爷你看见过狐仙吗?”
老爷子这回为难了,不知道咋回答:“这啊,太爷在山上一辈子,啥都见过。”
小十问:“那你见过鬼吗?你给我讲个鬼的祥话呗。”
六奶奶敲他一筷子:“让太爷好好吃饭,讲什么祥话儿。”
褚老爷子拦挡她说:“吃饭别管孩子,酒话酒话,俺喝着酒,聊着酒话儿不是挺好嘛。这大长夜,也不用睡那么早。”
小十被他妈妈说,有点不高兴。老爷子赶紧哄,搂着小十,喂了一块瘦肉。说:“来,太爷的宝贝,太爷给你们讲祥话儿。讲啥呢?”
小老十一听真给讲,立刻来了精神:“就讲太爷在山上的祥话儿,有鬼没有?”
“有,有。”老爷子喝了一杯,心满意足地开始他的故事:“说是在这上江,山里有一伙倒套子的……”
“啥是倒套子的?套野猪吗?”小十问。
“不是,倒套子是伐木的,你爹知道。当年俺救你爹的时候,俺领一伙人在山上倒套子。刚才说哪儿了?噢,说有一伙倒套子的,冬天在一个木刻楞的工棚里住。有天晚上睡到半夜,有一个赶套子的徐二突然醒了,他听房门咯吱一声开了。他抬头一看,吓得他是汗毛倒立。只见进屋一个老太太,老太太那脸像核桃,胳膊像榆树皮,那手和干巴鸡爪子一样,鼻子像鹰嘴一样带勾的,眼睛和山猫一样,冒着绿光。拄一个木棍,咯噔、咯噔的响,慢慢地往里走。来到最里面的那个人跟前,那个人睡着了,老太太用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吸一口气。做完后,老太太满脸阴笑,拄着棍子,咯噔、咯噔、咯噔的出去了。徐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把被子蒙在头上,憋了一宿。第二天,大家起来一看,把头那个人死了。大家赶紧往外抬,徐二也没有敢和大家说昨天晚上的事儿。到了晚上,徐二不敢睡觉,蒙着头偷偷的看着门。又是半夜,门咯吱一声开了,可不了得,那老太太又来啦。还是咯噔、咯噔的拐杖声,这回来到第二个人那里,又和头天晚上一样,摸一回吸一口气。等再到早上一看,那个也死了。到第三天晚上,又是咯噔、咯噔,还是老太太进来,第三个也死了。徐二是第五个,他一算,第五天晚上该轮到他。第四天早上,他说什么也不干了,一口气跑回家。他是个光棍儿,家里只有自己。第四天,他自己在家啥事儿没有。到第五天晚上,他弄点酒菜,吃了几口,感觉有些困了。因为这些天他都没有睡好,所以他想睡觉。刚刚睡着,只听外面咯噔、咯噔的声音,一下子把徐二吓醒,赶紧躲到柜空里。这时候,进屋一个人,进来的人好像是个要饭花子。要饭花子看见屋里亮灯便进来了,见屋里没有人,桌上有酒菜,他也不客气地吃喝起来,不一会儿,花子喝多了,趴桌子上睡着啦。徐二害怕,也不敢出来。这时候,只听那咯噔、咯噔的声音又来了,果然那个老太太进屋啦。老太太进屋后,冷笑一声,把那个要饭花子摸一遍,吸一口气,走了。第六天早上,徐二一看,花子也死了。从此以后,徐二再也不敢在当地呆了,跑外地逃荒去了。”老爷子讲的祥话儿,不仅孩子们听得入迷,连六奶奶也光注意听故事,杨宗进屋都没有在意。
白世宝可逮住酒了。拉完柴火进屋,婶子白尤氏一见做好饭,急忙摘下帽子赶紧上桌,自己先给自己倒一盅,干了。白尤氏端上肉,他先来一块,沾点蒜酱,往嘴里塞,嚼了几口说:“叔,这肉是野猪肉吗?”
白伦库说:“你就造吧,咋不是野猪肉呢?你看有一点肥肉吗?都是顺肉丝。猪血捂住了,就这样。”
白世宝有肉就行,也不管是啥肉。白尤氏又端来一盘干豆腐炒白菜片,白伦库见有干豆腐,瞪了白尤氏一眼。不想还让白世宝看见了,嘴里的肉还没有嚼烂,含混不清地说:“叔,你不用看我婶,我有肉就行,那个菜我可以不吃。”
白伦库不痛快地说:“你吃你的,有酒有肉也堵不住你嘴。”白尤氏认为一个狗腿太少,偷偷地又加一个。虽然说侄儿不是外人,总不能真的炖白菜呀,又切点干豆腐放里,不曾想,惹老抠门还是不高兴。
白世宝酒足饭饱,走出叔叔家的门儿,站在房山头撒尿。出来一见风,感觉得晕晕乎乎的。如果不是老瞎目杵子抢酒壶,今天一定给他刷壶1,全干了。撅一段苕条糜子,抠牙缝里的肉丝儿,这肉太好吃了。他想起来,白伦库说东边的杨家,一个娘们儿带两个孩子。如果去砸一下,一定能保成功,即使没钱,还弄些肉回家。再说了,可能那娘们年轻漂亮呢?越想这事儿越可干,在外面的一口破锅底摸一把,给自己脸上抹上锅底灰。顺手在柴火垛上,拽了根木棒子,直奔杨家来了。【注释】1刷壶:方言;清空器皿。
小十听完太爷的祥话儿,心里害怕,总是琢磨那咯噔、咯噔的声音。全家人吹灯都睡下了,他心里惦记那核桃纹的脸,榆树皮一样的胳膊,那是个啥东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越睡不着越寻思,他一折腾,还要撒尿了,也不敢下地去外屋尿。在他憋得难受的时候,听见咯噔、咯噔的声音。吓得他一激灵,直往褚老爷子被窝里钻。然后推老爷子:“太爷、太爷,来了,来了。”
老爷子也是刚刚睡着,被他推醒了:“嗯?啥来了?谁啊?”
“太爷,那老太太来啦,你听、你听。”小脑袋都藏被窝里了。
老爷子耳背:“这孩子不睡觉,听啥啊?”
爷俩一说话,南炕的杨宗和六奶奶也醒了。他们一醒,也听见外屋门,咔哒、咔哒的声音。杨宗坐起来,正要点灯。听见外屋门“哗啦”一声,被人拉开了,接着扑腾、扑腾地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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