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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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近路智取清流关
坐公堂难审小案情
赵匡胤问道:“这里绕到清流关后面,要多久时间?”猎户想了一下,道:“莫约一个多时辰。”赵匡胤道:“你说的是白天,如果是夜晚呢?而且不用灯笼火把。”猎户心想夜晚还不用灯笼火把,好生奇怪,于是摇头道:“夜晚没有走过,不过时间一定会更久。”赵匡胤颔道:“这是当然,你给我详细讲讲怎么走罢。”猎户当下以树枝为笔,在地上划出路径。赵匡胤听他说完,心中有了个大概,道:“我们这是偷袭,决计不能大张旗鼓,天亮之前务必进入清流关。”苗训颔道:“一定要算好时间,不能功亏一篑。”赵匡胤沉吟片刻,道:“我打算亥时出。”苗训道:“这个时辰出,想必时间够了。”赵匡胤笑道:“猎户大哥,晚上辛苦你了,且先下去歇息,咱们亥时动身。”当下便有兵卒领了猎户下去歇息。
为了迷惑南唐军,赵匡胤下令制做许多假人。周军犹在关下气急败坏的叫骂,与昨日没有多大分别。亥牌时分,周军给假人们套上军服,假扮成站岗放哨的兵士。为了减轻负担,周军扔下军马辎重,每个人只带一件兵刃,在猎户的带领下,蹑手蹑脚,瞒天过海,悄无声息攀上山岭。
皇甫晖和姚凤登上关隘,凝目而视,但见周军营里点着几堆篝火。昏暗摇曳的火光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站岗放哨的兵卒。虽然万籁俱寂,但不时传来啾啾马叫之声。皇甫晖询问兵卒,道:“周军有没有甚么异常举动?”那兵卒回道:“敌军没有甚么异常举动,和昨天晚上一样。”皇甫晖正色道:“睁大眼睛盯紧一些,不论有甚么风吹草动,立刻禀告。”那兵卒大声说是。姚凤冷笑道:“我看周疲惫了,也疏于防范了。三更时分出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皇甫晖急忙制止,道:“你别忘了,赵匡胤诡计多端,说不定这是故意做给咱们看的,引诱咱们入套。”顿了一顿,又道:“只要清流关在咱们手里,咱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苍穹深邃幽暗,漆黑笼罩天地。周军尾相连,紧随着猎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崎岖陡峭的山岭间迤逦而行。猎户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草一木皆谙熟于心。但是赵匡胤为了奇袭成功,不许点灯笼火把,纵然小心翼翼,仍不免磕磕碰碰。他尚且如此,五千人生地不熟的周军不是磕破了脑袋,就是撞伤了膝盖。虽然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打退堂鼓。军马跋山涉水,来到一处下坡路段。猎户道:“由此坡下去,就是清流关里了。”赵匡胤笑道:“有劳你了。”苗训道:“记住我的话,离开此地,千万不能给南唐军抓住,即便抓住,领路之事也绝不能说。”猎户自知倘若领路的事败露,南唐军不生吞活剥了自己才怪,当下点了点头。苗训又嘱咐道:“记得按时服药。”猎户颔道:“我记住了,告辞。”不敢久留,转身而去。
其时已是拂晓时候,夜色更加沉寂漆黑。赵匡胤登高俯瞰,辨明方位之后,道:“快要天亮了,天一亮南唐军就有了防备,必须立即动手,一刻也不能迟疑,石守信。”石守信答应一声,赵匡胤又道:“你带领一千五百人攻取关隘,其余人随我奇袭南唐军的军营。”当下兵分两路,冲下山坡。
皇甫晖整夜都睡得不太踏实,拂晓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亲兵去关隘上瞧瞧。过不多久,那亲兵神色慌张奔了回来,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皇甫晖皱眉道:“出了甚么事,如此慌张?”那亲兵道:“周军杀进军营了。”皇甫晖又急又怒,问道:“清流关失守了?”那亲兵摇头道:“不知道。”皇甫晖快步而出,耳闻杀声四起,转身拿起配剑,就要出去决战。南唐军毫无防备,大多尚在熟睡之中,周军神出鬼没,如从天而降一般,冲进军营,逢人就杀。惊醒起来的南唐军毫无斗志,赤着上身四散逃命。惨叫怒骂之声此起彼伏,无数南唐军抱头乱窜,军营里乱的一塌糊涂。皇甫晖统兵多年,当然知道第一要紧的就是重整军马,当下仗剑道:“不要慌乱,抄起兵器还击。”虽然稳住了军心,南唐军回过神来,纷纷抄起兵刃反击。怎奈周军仿佛一个个如恶魔转世,大肆屠杀。
姚凤气急败坏奔来,道:“军营给冲散了,这下完了。”皇甫晖须皆张,咬牙切齿道:“跟敌军拼了。”姚凤道:“敌军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许多人连衣服也没有来的及穿就被杀死了,一败涂地,一败涂地啊。为今之计,不如先退回滁州。”皇甫晖双眼一瞪,怒道:“清流关失守,你我罪责难逃,我不做逃兵。就算是死,也要与赵匡胤同归于尽。”姚凤道:“你以为我贪生怕死,想做逃兵吗?可是人都散了,军心也已经乱了,决计无法反败为胜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退回滁州,再做计议。跟敌军拼了,不过一死而已,不过我想留着有用之身,亲手宰了赵匡胤那小子。现在枉送性命,反而便宜了赵匡胤。”皇甫晖想想有些道理,跺了跺脚,道:“退回滁州。”两人当即上马,带领残兵败将逃向滁州。
周军整晚翻山越岭,凌晨又一场血战,尽皆筋疲力尽,饱餐一顿之后,都倒头呼呼大睡。奇袭成功,一举夺取清流关,赵匡胤踌躇满志,没有丝毫疲倦之意,当下与苗训商议如何攻破滁州,道:“苗先生,我想趁热打铁,现在就去攻打滁州。”苗训沉吟片刻,道:“滁州和寿州一样的固若金汤,而且南唐军更多,该怎么打,你可有办法?”赵匡胤摇头道:“没有办法,只要南唐军自己打开城门,我就有办法攻破。”苗训道:“可是士兵们都累了一夜,不睡上一觉,哪里有力气?现在就出兵,只怕颇多怨言。”赵匡胤心意已决,道:“有怨言我一个人担着。”当下传来石守信等人,道:“传令,立刻前往滁州。”
石守信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颇有难色。王审琦道:“大家累了一个整晚,都没有力气了,就让大家好好睡一觉罢,明天再杀向滁州也不迟。”韩重赟道:“是啊,滁州就在不远,也搬不走,不必急于一时。”赵匡胤正色道:“你们也知道滁州离清流关不远,一天就能跑一个来回。你们以为滁州就是那么好打的吗?我何尝不知道士卒们都累了,要美美睡上一觉?但是南唐军会眼睁睁的看着清流关落入咱们手中而无动于衷,置若罔闻吗?我敢断言,只要南唐军回过神来,就会大举报复。敌我实力悬殊,咱们都等着受死罢。”石守信道:“滁州至少有七八万南唐军,一定会想办法夺回清流关。都虞候所言极是,敌我实力悬殊,咱们绝不等到南唐军回过神来再出手。”赵匡胤道:“立刻传令。”众人当下分头传令。
士卒们虽然又困又乏,谁也不愿意现在就赶赴滁州,但是知道赵匡胤治军极其严厉,令行禁止,不敢违抗。但是小声抱怨,却是在所难免。
来到滁州城下,赵匡胤坐在马上,下令叫阵。周军当下高擎刀枪,扯起嗓子,大声叫阵。皇甫晖和姚凤闻讯登上城楼,赵匡胤笑道:“二位逃的可真够快啊!”又转身道:“大家看看,他们打仗的本事稀松平常,可是逃跑的本事却是上乘。”周军有的吹哨有的出嘘声,有的挖苦有的嘲笑,及尽嘲讽之能事。
皇甫晖怒火中烧,满腔愤怒之下,脸上肌肉扯动,道:“你我各为其主,你不要欺人太甚。”赵匡胤笑道:“是啊,你我各为其主不假,周天子命我攻破滁州,所以我就来了,敢不敢出城交战?”皇甫晖还没有答话,姚凤先就忍不住了,拔出宝剑,怒道:“赵匡胤,我今天不宰了你,誓不为人。”皇甫晖一把拽住他,姚凤道:“咱们给他逼得逃回滁州了,你还害怕甚么?滁州有八万守军,一人撒一泡尿就能淹死他们,你还犹豫不决吗?”其实退守滁州的那一刻,皇甫晖就后悔了。虽然周军抄山岭小路,从天而降一般进入清流关,可是清流关有一万守军。只要能重整军马,反败为胜,也并非不可能。惊慌失措之下选择逃跑,将关隘拱手相送,实是失策之极。虽然刚到清流关不久,不熟悉附近的地形地势,不知道山岭有路径只抵关内,可是也算失职。打了一辈子仗,反被赵匡胤这个无名小辈逼得夺路而逃,自觉威风扫地,颜面无存。一生英名,毁于一旦。赵匡胤咄咄逼人,已经追到了城下,除了迎战,别无他法了。他当下道:“赵匡胤,清流关失守,是我太大意了。可是你偷偷摸摸,太不光明磊落了。要是真有胆量,咱们就真刀真枪,决一死战。”他要打开城门,列阵应战,赵匡胤求之不得,当下大声答应,又下令后退一百步,给南唐军腾出足够大的地方。
皇甫晖道:“我出去应战,你守城池。”姚凤道:“我要亲手宰了赵匡胤,我出战,你守城。”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姚凤道:“咱们一同出战,反正赵匡胤今天死定了。”两人当下下了城楼,跨上战马。‘吱呀’声中,城门缓慢打开,一队南唐军高举南唐旗帜率先出城,接着是皇甫晖和姚凤按辔行出,最后则是不计其数的南唐军。赵匡胤小声下令,道:“不要在城外与南唐军缠斗,随我杀进城去。”石守信等人应声说是。双方有言在先,列阵完毕之后再决一死战。可是赵匡胤自知五千军马绝不是十万南唐军的对手,纵然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无法夺取滁州城。倘若信守约定,只会全军覆没。不使点手段,城墙的边都摸不到。就在皇甫晖和姚凤行出城门,立足未稳之际,他狠狠抽了一鞭。战马给这一鞭抽的嘶鸣一声,迈开四蹄,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赵匡胤胸腔间出一声怒吼:“我只取皇甫晖的性命,与旁人无关。”剑光闪处,皇甫晖头颅中刺,栽下马去。
姚凤怒道:“你突然袭击,好生无耻。”话声未落,宝剑早已刺了出去。赵匡胤手疾眼快,反手刺出一剑,中正姚凤右臂。接着左手抓住他的腰带,大吼一声,将他拉下战马,掼倒在地,大声道:“将他绑了。”姚凤给摔得眼冒金星,正要站起之时,被几名周军死死按住,捆得结结实实。赵匡胤知道战机稍纵即逝,不容半点犹豫迟疑。一旦里面的南唐军关闭城门,想要攻入就难了,当即身先士卒,带领周军向城门冲去。在城内的南唐军还不知道城外生的事,仍然整整齐齐向城外而行。陡然之间,无数周军龇牙咧齿,高举刀枪,乱吼乱叫,凶神恶煞一样冲来。有人心生怯意,有人不知所措,原本整齐划一的队伍,瞬间给冲的七零八落。南唐军无人指挥,你推我挤,堵塞在城门内外。而周军则趁机大开杀戒,顿时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激战不过半柱香时间,城门内外的周军死的死逃的逃,已然一个不剩。赵匡胤道:“石守信,你带领一千人攻打官署,其余跟我上城。”言罢骑马登上城墙。周军在南门下大肆屠杀,比之恶魔还要凶残百倍。守卫南门的南唐军看的真真切切,早就扔下军械逃之夭夭了。赵匡胤道:“王彦升,分兵五百给你,守住南门。”王彦升应声说是。赵匡胤在城上策马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原来城上的守军早就逃光了。
周军攻破滁州的消息,如飓风一般刮过阖城,须臾之间,人尽皆知。滁州知州贪生怕死,急忙弃城而去。皇甫晖受伤被俘,姚凤被擒,知州弃城而逃。滁州空有十万重兵,但是没有主心骨,成了一盘散沙。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滁州百姓们惊慌失措,纷纷逃回家中,紧闭门牖,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便是平日张牙舞爪的恶犬也夹起了尾巴,吓得瑟瑟抖,不敢吠叫一声。
赵匡胤麾下只有屈指可数的五千军马,只能每面城墙挤出五百人镇守,此刻身边只有两千军马可以调遣了。他正要下城的时候,瞥眼看到城上还插着南唐的旗帜,当下道:“扯下南唐的旗帜,换上咱们的旗帜。”更换旗帜之时,周军大呼小叫,欢呼雀跃。北面城墙由韩重赟镇守,他嘱咐道:“虽然打了胜仗,可是咱们的军马毕竟少的可怜,只能分你们每人五百士卒守门。”韩重赟咧嘴笑道:“五百人就足够了。”赵匡胤道:“就怕你们得意忘形,所以我再嘱咐一遍。南唐军伤亡不多,大多逃走而已,只伤到了皮毛,远远没有伤及筋骨,难保不会重整旗鼓。一旦卷土重来,必是殊死拼杀的恶战。你们要知道骄兵必败的道理,一定要死死守住城门,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擅自打开城门,定斩不饶。”韩重赟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当下领令说是。
滁州知州早已弃城而逃,石守信带领一千军马攻打官署,实是多余。石守信领兵抵达官署的时候,整座官署空无一人。步入正堂,只见印信整齐的摆在案上。原来知州仓皇出逃,连印信也来不及拿走。
刚下城墙,一名士卒骑马而来,道:“禀告都虞候,石将军已经攻占了官署。”赵匡胤点了点头,道:“活捉滁州知州没有?”那士卒道:“知州早就逃了,连印信都没有拿。”赵匡胤道:“好个没有骨气的知州。”轻蔑之情,形于辞色。一行军马沿着大道前往官署,街衢上的人逃走大半,还有少数卖菜卖杂货卖吃食的摊主来不及收拾,没有离去,忐忑不安的看着周军行过,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有人打开窗牖观望,有人躲在门缝后张望。赵匡胤治军严厉,军规森严,士卒们没有一个东张西望,也没有一个大呼小叫,只是默默大步而行。看着周军队伍整齐,秋毫无犯,滁州百姓们悬起的心这才放下,但是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来到官署,士卒们列队在外肃立,赵匡胤和苗训走进正堂。石守信道:“禀告都虞候,正下官来之前,滁州知州就已经逃了。”赵匡胤问道:“他逃向了哪里?”石守信摇头道:“下官不知道。”赵匡胤又道:“你派人追了没有?”石守信道:“下官已经派人追了,但是还没有回信。”赵匡胤转头又道:“苗先生,你说滁州的南唐军会不会都逃走了?”苗训沉吟片刻,摇头道:“那却未必,十万大军不是小数目,就算做鸟雀散,顷刻之间也不会逃的一干二净。”赵匡胤道:“是啊,十万南唐军并未元气大伤,如果是我,一定要重整旗鼓。皇甫晖和姚凤在咱们手里,知州却成了漏网之鱼。不怕他逃走,就怕他躲在城中,暗中重整军马,杀咱们一个回马枪。”苗训道:“你所虑正是,滁州知州如果稍有血性,一定不会逃出城。”石守信冷笑一声,道:“十万大军打不过咱们五千人,我看南唐就没有一个有血性之人。”赵匡胤道:“小心谨慎一些,终究不会出错。夺取了滁州,就要死死守住,不容出半点差错。留下五十人看守官署,其余人跟我去军营。”
军营里的南唐军悉数逃走,军械辎重粮草堆积如山,二三十名养军马做杂役的年迈老兵逃不动,留了下来。赵匡胤问道:“你们怎么不逃?”一名老兵唉声叹气道:“咱们都老了,逃不动了。这个年岁,死也死的。要杀要剐,随你的便罢。”赵匡胤微微一笑,道:“本虞候不杀你们也不剐你们,从前你们做甚么,现在还做甚么。”转过身去,道:“城里说不定还有残余的南唐军,石守信,即刻安排人手昼夜巡视。城内南唐军如果弃械投降,就放他们一条活路。如果负隅顽抗,格杀勿论。”石守信领令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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