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第1页)
请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黑料不打烊看片
施恩泽虞候收心腹
开炉日后殿铸新钱
赵匡胤道:“你们从军多年,而且武功不差,但仍是军校,实在屈才了。”沉吟片刻,又道:“王彦升,本虞候现在升你为散员都指挥使。罗彦环,本虞候现在升你为马步军都军头。”王彦升三十七八岁年纪,罗彦环三十三四岁年纪,他们不但都比赵匡胤年长,而且都比他早从军。即便如此,如今还是小小的弁佐军校。王彦升傲慢贪婪,自持剑法高,目中无人。与同僚相处,往往颐指气使,眼里容不下别人。罗彦环气量狭隘,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别人但凡有一点点过错,就记在心中。两人才能平庸,而缺陷十分明显致命,从军多年,却无法升官,其实并不冤枉。
王彦升和罗彦环辗转军中多年,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升了官,自是又惊又喜。王彦升道:“多谢都虞候提携,下官日后必定誓死追随。”罗彦环道:“下官没有读过书,说不出甚么豪言壮语,只知道都虞候就是下官的主心骨。都虞候要下官往东,下官绝不往西。”王彦升大声道:“下官也一样。”赵匡胤升他们的官,其实大有深意。一来他们的武功过的去,在军中算是高手。二来虽然有张永德这么个大靠山,但是没有资历没有威望。要在殿前司站稳脚跟,说一不二,还要培植自己的亲信心腹。比试武艺之后,立即升他们的官,丝毫不露痕迹,手腕端地高明之极。他要的就是他们推心置腹的誓言,脸上不动声色道:“你们武艺群,本虞候才破例拔擢。以后有了功绩,本虞候还会酌情升赏。”王彦升和罗彦环听说还有升官的机会,相视大喜,于是又千恩万谢。
赵匡胤道:“你们先别急着谢我,当兵之人有了战功,才能升官。要想前程似锦,还是要靠自己,不过能帮你们的时候,我会不遗余力的。”罗彦环咧嘴笑道:“这是当然,有了都虞候提携,咱们必定前程似锦。”王彦升道:“听说都虞候酒量大,千杯不醉,今晚咱们做东,宴请都虞候,务必请你赏光。”罗彦环连声说是。赵匡胤可不是贪图他们的酒宴,而是要他们死心塌地,当下笑道:“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喝酒吃肉。”转头对张琼道:“传令,明日都指挥使要训话,所有军校以上军官务必清晨集结。”张琼答应一声,传令去了。
安排好明天的事宜之后,赵匡胤又召集众军官,传授他们拳法。他本想亲自传授兵卒们武艺,可是殿前司共有六万余人,没有三头六臂,无法一一传授。只能教好众军官,再由军官传授给兵卒,最后查验。
晚饭过后,兵卒们有的休息,有的到处串门闲聊。赵匡胤却不让他们闲着,当下传令集结。号角声响起,兵卒们纷纷匆匆忙忙奔向校场。操练了一整天,早就筋疲力尽,听到号角声,有的破口大骂起来。但是军令难违,还是不敢稍有迟疑。三阵号角声过后,迟到的兵卒都被挡在了外面,粗略一数,竟然多达千人。赵匡胤大声道:“你们心中一定在骂本虞候,操练了一整天也不让休息。既然想骂,就痛痛快快骂出来罢。”众兵卒均想:“你当咱们傻呀,当面骂你,那不是自讨苦吃吗?”都是这般心思,自是无人敢于当众詈骂。赵匡胤又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当兵就是为了上战场杀敌立功,如果武艺不精,不但杀不了敌立不了功,反而还会给敌人杀死。要想活着走出战场,武艺必须要精。战场上没有晴天雨天,更没有白天黑夜。为了练好你们的武艺,必须从严从难。现在你们或许会觉得本虞候在丧心病狂的折磨人,不过以后上了战场,就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转过身去,又对迟到的兵卒道:“号角既是军令,你们知不知道?”众兵卒异口同声道:“知道。”赵匡胤问道:“既然知道,为甚么还要迟到?”众兵卒纷纷低下头去,无言以对。
赵匡胤又道:“军纪军规不是摆设,不会法不责众也不会因人而异。上到将军,下至兵卒,都要严守军纪军规。凡触犯军纪军规者,必须受到惩罚。迟到者杖十军棍,动刑。”迟到的兵卒一字排开跪下,褪去上衣,领了十军棍。赵匡胤道:“虽然你们领了军棍,但是操练一样也不能少,回去。”众兵卒回到队伍中间。赵匡胤大声道:“众军听令,操练起来。”兵卒们大声唱喏,骑军骑马射箭,步军持枪操刀。整座军营灯火通明,喊声震天,操练的如火如荼。他升王彦升和罗彦环的官是施恩,责打迟到兵卒是施威,两者火候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夜间的操练直到子时方才结束,兵卒们尽皆汗透重衣,累得腰酸腿软,走路都没有劲了,连骂赵匡胤的力气也没有了。火气都被磨得灰飞烟灭了,只想洗个澡,换件干衣裳,然后四仰八叉的呼呼大睡。
次日清晨,赵匡胤陪同张永德来到军营。殿前司下辖散员、散指挥使、内殿直、散都头、铁骑、控鹤诸军。职责扈从天子,宿卫禁宫,当之无愧的天子亲兵。高平之战后,柴荣改革兵制,殿前军得已扩充,兵员激增至六万余人,其中铁骑马军一万余人,控鹤步军三万余人,最为精锐,已然足已与侍卫亲军司分庭抗礼。
众军校早已集结完毕,等待张永德训示。张永德眼见众军校一个个虎背熊腰,精神抖擞,心中甚是满意,当下道:“高平之战,陛下鉴于禁军目无军纪,因此大刀阔斧,改革兵制。尔等都是军中翘楚,打仗的能手,希望你们带好手下的兵。正所谓治军先治校,你们先就要严守军纪军规。你们手下的兵犯了错,本太尉不会责罚他们,先会责罚你们,因为你们没有带好兵。”赵匡胤大声道:“听清楚太尉的话没有?”众军校大声道:“听清楚了。”张永德点了点头,又道:“陛下将遴选猛士,训练兵卒之事交给赵虞候,进退黜陟,升赏责罚,皆由他决断。他的话也是本太尉的话,你们之中有谁犯错,就算闹到本太尉面前,本太尉也是原封原样的驳回。”他视赵匡胤为心腹爱将,委以重任,信任有加,没有一丝一毫怀疑。
张永德又道:“咱们殿前军只是禁军的一半,另一半不用我说,诸位也知道,那就是侍卫亲军。从前侍卫亲军人多势众,压得殿前军抬不起来头。改革兵制之后,两军人数相差无几,咱们总算扬眉吐气了。”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大家不要高兴的太早,李重进李太尉不是个好惹的主,因此大家都要争口气,好生练兵,把侍卫司给压下去。”张琼问道:“请问太尉,要是两军狭路相逢,能不能动手?”张永德道:“只要你们有理,尽管动手,有本太尉给你们撑腰,你们还怕甚么?只有一条,打架别打输了,给我丢脸。打赢了架,就算无理也是有理。”众军官心领神会,相视大笑。
赵匡胤道:“王彦升出列。”王彦升应声出列,赵匡胤道:“施展剑法,让太尉指点。”王彦升当下行了一礼,道:“请太尉指点。”张永德点了点头。王彦升当下拔出长剑,使了一遍剑法。张永德眼见寒光点点,剑法威风凛凛,连声说好。
训示完军官之后,赵匡胤跟随张永德走进大帐。张永德道:“不知道陛下甚么时候就会检阅军马,咱们在操练,李重进肯定也没有闲着,一定要把他比下去。这些时日,你辛苦一些,加紧操练。”他不但是赵匡胤的贵人,更是恩人,赵匡胤自是言听计从,当下应声说是,道:“下官明白,从今天开始,下官就住在军营,不回家了。”张永德笑道:“那却不必如临大敌,草木皆兵,该回家还是回家。你是带过兵的,我知道你的才能。”
正如张永德所言,殿前司在操练军马,侍卫司也没有闲着,不仅如此,而且更加严厉。当天李重进也召集军马,道:“你们中间有许多人是殿前司挑剩下不要的,在殿前司看来,你们只是二流兵。殿前司的人在嘲笑你们鄙视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本太尉最瞧不起孬种,你们有谁要自暴自弃,那就立刻滚出军营。要留下来,就要狠下心来操练,要把殿前司的人比下去,把他们的嚣张气焰打下去。”闻得如此蛊惑人心的话,众军不禁同仇敌忾,恨不得马上和殿前司的人一决高下,打上一架。
这天是开炉铸钱的日子,柴荣和赵上交等官员来后殿,只见殿外三十座熔炉一字排开。工匠们有的往炉中投放木炭,有的推拉风箱,每座熔炉的火焰都高高窜起,烧的通红。其时正是五月时节,原本已然酷热难当,再加上三十座焚烧的熔炉,柴荣和众大臣远远就感到热浪扑面而来。赵上交道:“再往近处就更热了,请陛下至步。”柴荣道:“无妨,走近看的更清楚。”说话之间,已然走到了近处。柴荣非要走到近处,众大臣无奈,也只得紧随其后。站了没有多久,尽皆大汗淋漓,便是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而众工匠们更是汗如雨下,衣裤俱都湿透。汗水从身上冒出来,再从衣裤上滴落到地上。只是太热,滴到地上的汗水瞬间干透。
柴荣道:“铸钱是件极其辛苦的事,为工匠们准备好凉水和吃食没有?”赵上交道:“臣早就准备好了。”顿了一顿,又道:“唐朝以来,铸造铜钱都用翻砂铸钱法。”柴荣微微一笑,问道:“何为翻砂铸钱法?请赵尚书说给咱们听听。”赵上交欠了欠身,道:“翻砂铸钱法就是将母钱形砂制成钱模,然后用来浇铸钱币。其方法是用四根木条做成空框,中间填上型砂,用陶刻成的母钱在砂土上扣出型范,再把同样一框型砂合在上面,成为钱的背面,如此逐渐叠加,上面留出浇口。用绳索捆紧加固,将融化的铜水浇注进去,待到冷却之后再开框,树形钱胚就成了。这时的钱胚还很粗糙,还需要摘断磨锉。铸钱的工序十分繁杂,分工也很细致,每炉设炉头一人,看火匠、翻砂匠、刷灰匠、杂作匠、锉边匠、滚边匠、磨钱匠、洗眼匠各一人。”柴荣点了点头,道:“这些铜来之不易,一点也不能浪费了。”
赵上交欠身说是,又对众炉头道:“可以投料了吗?”众炉头纷纷回答可以,赵上交当下道:“投料。”众炉头于是各自将碎铜块投进炉中,看火匠一面观察火势一面推拉风箱,噼里啪啦声中,无数火星从通红的烈焰中腾空而起,宛如火树银花一般,场面蔚为壮观。碎铜块渐渐熔成铜水,流进铁勺中。炉头们一个个面色凝重,大声吆喝,指挥众工匠做好浇铸准备。当铁勺里的铜水装到六七成满的时候,炉头们6续拿起铁勺,将铜水从浇口倒进模具。这是铸钱最关键的一步,不容出一点差错。炉头们都屏息凝神,眼睛紧紧盯着浇口,稳稳的将铜水注入其中。与此同时,工匠立即换上空的铁勺盛装铜水,再往炉中投放木炭和铜块。如此周而复始,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每一炉都浇了几个模具。
工匠们全神贯注,忙于铸钱,倒也没有甚么。反倒是众大臣热得挥汗如雨,难受之情,莫可言状。尤其范质、王溥等人身居相位,平日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种罪?心中叫苦不迭,要不是柴荣在场,早就一哄而散了。赵上交道:“陛下,铜水在模具里,不能水浇雨淋,不能以外力使之冷却。由铜水冷却,形成铜钱,至少要等到明天。”柴荣点了点头,道:“铸钱的事就辛苦你们了,告诉大家,多喝水,莫要中暑了。”赵上交应声说是。柴荣又慰勉数语,方才带领众大臣离去。
不但皇宫里筑炉铸钱,各州府也开始6续铸造新钱,新钱源源不断运往京师。有了钱不但可以放军饷,还能扩建新城了。柴荣于是下诏扩建新城,诏曰:惟王建国,实曰京师,度地居民,固有前则,东京华夷辐辏,水6会通,时相隆平,日益繁盛,而都城因旧,制度未恢,诸卫军营,或多狭窄,百司公署,无处兴修,加以坊市之中邸店有限,工商外至,络绎无穷,僦赁之资增添不定,贫阙之户,供办实艰。而又屋宇交连,街衢湫溢,入夏有暑湿之苦,冬居多烟火之忧,将便公私,须广都邑。宜令所司于京城四面,别筑罗城,先立标志。俟将来冬末春初,农务闲时,即量差近甸人夫,渐次修筑,春作才动,便令放散,如或动土未毕,即迤逦次年修筑,所异宽容办集,今后凡有营葬及兴置宅灶并草市,并须去标志七里外,其标志内,候官中擎划,定街衢、军营、仓场、诸司公廨院,务了,即任百姓营造。他还是晋王的时候,就已经画好了图形,做好了谋划,新城分为皇城、里城和罗城,以坚密如铁的虎牢关之土筑造城墙,每城之间皆有一条护城河。各条街衢,因地制宜拓宽至二十五步、三十步或者五十步。
诏令颁布之日,开封府的衙役们就倾巢而出,立下外城的标志,并勒令各家各户,将自家的坟墓统统迁到外城七里开外的地方。人死之后,讲究的是入土为安,诏令却要迁坟,百姓们自是不干,日夜守在坟地周围,大有誓死不从之势。几天过去,没有一家自行迁坟,柴荣催的又紧,一天几问,知开封府事王著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得带领军马来到坟地。他原本打算先礼后兵,先宣扬扩建都城的国策,晓以大义,以理服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动用武力。哪知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被满腔愤怒的百姓们给围住了。百姓们有的拿着棍棒,有的赤手空拳,无不破口大骂。
王著大皱眉头,大声道:“乡亲们静静,先听本官说一句话。”喊得嗓子沙哑,百姓们才总算不骂了。一人问道:“你这狗官想说甚么?”王著道:“我不是狗官,我是知开封府事。”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冒烟的喉咙,又道:“天子下诏扩建开封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罗城已经开始修筑了,大家也闹了这么多天了,该的火也了,该出的气也出了,是不是也该动手把坟墓迁到罗城外去了?”一名中年男子骂道:“放屁,你怎么不把你家的祖坟迁到城外去?”王著大皱眉头,道:“本官不是开封人,想迁也迁不了。”那男子道:“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人死之后入土为安,那有迁坟的道理?”王著正色道:“这是天子的诏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一名胖子怒道:“天子这是放屁,他怎么不迁他家的祖坟?却逼着咱们百姓迁坟?”
🎁黑料不打烊看片请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