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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念心中一动,小吴侯出身藏剑楼,世人皆以为他是淮扬人,却原来在北塞并州?
“唱两句听听。”
阮青君面上一红,低下头去。
怎么搞得她好像去南馆点了小倌儿的恩客,兀自欺侮人家纯真少年?
舒念面皮挂不住,胡乱解释道,“我以前听人唱过,便想学上几句,没别的意思。”
阮青君怯怯抬头,眼见小姑娘神情局促,比自己还尴尬些,应该的确没别的意思。他老于世故,清清嗓子便唱了起来,“芦苇高,芦苇长,并州芦花——”
“停。”
“姑娘?”
“不用唱了。”舒念摆手,打他道,“忙你的去吧,这歌儿我会。”
舒念心事重重地合上窗格子,崔述虚阖着双目,靠在自己怀中未知是昏是醒,往他颈畔摸了摸,依旧冷得霜雪一般——
崔述被她一触便无意识地痉挛一下,醒了过来,“念念?”
舒念扯了个笑,“饿不饿?”
“不饿。”
舒念叹了口气,积秀谷一个干饼子都能哄走的小吴侯,这一日不曾吃东西,居然也不喊饿,这一回折腾,着实太伤人了。
“念念与谁说话?”
“车夫。”舒念又振作起来,“你不是想听歌儿么?我唱与你听。”
崔述本在昏沉之中,听这一句精神一振,目光闪闪地看着她。
舒念一手盖住他眼睫,笑斥,“你这么盯着我,叫我怎么唱得出来?”
掌下眼睫乖顺地垂了下去。
舒念清清嗓子,借车中黑暗遮脸,老着面皮唱道,“芦苇高,芦苇长,并州芦花雪茫茫。芦苇偏知疾风暴,芦苇偏知骤雨狂。芦苇高,芦苇长,并州芦笛多悠扬。家乡故土在远方,日日牵挂爹和娘……”
一时唱毕,移开手掌,却见崔述鼻息匀净,已是昏昏睡去。
舒念在黑暗中默默坐了不知多久,忽听窗格外有轻叩之声,“怎么了?”
阮青君小声道,“小人点了篝火,做了热食,姑娘带郎君出来吃些?”
他不提还罢,一提吃的,舒念腹中立时叽咕乱叫,又给怀中人把了把脉,此时寒气减退许多,崔述已然睡得深沉,点头道,“好。”
车厢门从外间打开,阮青君瞧见舒念怀中兀自沉睡的崔述,便道,“我抱郎君下来。”
舒念欣然应允,没想到这少年看着单薄,却还有把子气力,看着阮青君连着皮毯将崔述抱了下来,安置在篝火近处最暖的一处。
崔述虚弱已极,这一番搬动并不曾惊醒,兀自歪着头沉睡。
舒念跟过去,伸手试试温度合宜,便挨着他盘腿坐下,侧看时,篝火跳跃的暖光之下,崔述苍白的面色也好看了许多。
阮青君捧了碗汤过来,“姑娘喝一些。”
野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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