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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等一下。自雷也和大蛇丸、纲手公主,说起来是三个相克的图案。真是奇妙!喂,阿兼、阿兼……” 这时有个女人从厨房擦着手探头出来。看起来仅廿八九岁,好像是风尘女郎出身,是个下巴丰润、皮肤白皙的美人。 “哦,原来是松下先生。欢迎,欢迎!我还没给您倒杯茶呢!” “茶等一下再倒啦!”雕胜好像要打架似地扯着喉咙大叫,“喂!你现在每天去涩谷找的那个纹身师叫什么名字?” 说得令阿兼很不好意思:“哎呀!什么事嘛?你怎么突然在松下先生面前提这件事……” “别装模作样啦!就是上次在北泽生的命案,你也知道啊!松下先生的哥哥因为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正烦得很。所以,研三先生想要替他哥哥找出有力的证据。倒要看那个纹身师的纹身图案是什么,也许事情会展得很有意思。” “哦!是这样吗?” 两人互看了一下,阿兼就马上坐下来。 “那个纹身师的确叫做常先生,差不多一个月前,才从南方回来的。他的身上刺有自雷也。” 一听到这些话,研三高兴得不得了。 传闻在南方失踪而不知去向的雕安的长男常太郎,终于平安地回到东京了吗? 当然,只听这些片面的传闻,还是无法断定就是他本人。不过名字相符,纹身的图案又一致,而且是个罕有的纹身师,刚从南方回来。如果仅仅是偶然的凑巧,各种条件也未免太凑巧了。 “那个纹身师现在到底在哪里?无论如何,请让我去见他一面。那样,也许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研三很兴奋地大叫着。雕胜虽然自己说了那些打包票的话,现在却一脸困惑的样子,和太太互相对看。 “是这样的啦!他的职业很特殊,如果你正面去拜访他,他绝对不会理你的。” “但是,他妹妹被杀了呀?” “那是没办法的。他只要一听到警察,就很讨厌。还是不要跟令兄提这件事,我看——你一个人去看看,怎么样?” 到底现在还是严禁纹身,想到他们的职业竟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公开,要知会哥哥实在不方便,而且研三心里总是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去解决这件事,早点让案子水落石出,也好安慰和自己曾有肌肤之亲的绢枝的灵魂。 “那就这么办。我一个人去,不过他的住址是——”研三明确地回答。 “只要我们约定好不告诉你哥哥,我来带路。”阿兼畏缩地说。 “太太,你也刺青?” “先生喜欢的,太太都会去做。我本来不想去,但是先生一直坚持。”阿兼羞怯地笑着说。 “我听说,那个人一个月前从南方回来。他家在空袭的时候已经被烧掉了,连亲戚老友都找不到。只好暂时到一个在南方的战友家待一阵子。然后他就开始帮人家纹身,他的技术很好,想给他纹身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一下子,就出名了。我也是看了以后很佩服,她自己想去,所以我就带她去。” “哎啊!也许是认错了人。不过实在太相像了。还是带我去看一看吧!拜托!拜托!” 研三边说边郑重地把头点到榻榻米上,要求和阿兼一道去拜访涩谷的那位纹身师。 到了涩谷车站,下了电车,研三和阿兼两人就沿着东京都电车的轨道往青山上去,向左边转了个弯,就看到火烧过的废墟中搭盖了一些简陋的违章建筑。其中并列着五六家小吃店,走到一家招牌叫“牡丹”的小店前,阿兼就停下脚步,小声地对研三耳语道:“就在这家后面。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先进去看看情形。” 阿兼就走进店里,过两三分钟郎走了出来。 “没有问题。现在有一个人在纹身。我们可以进去等一下。” 研三由于强烈的企盼及好奇心,而心跳加起来。步入门口,穿过门帘,店里陈设的桌椅粗糙老旧。他们随即走到后面,里头铺着三坪和两坪见方的榻榻米,在那后面还有一间关着门,大概也有两坪半的小房间。 “请进。” 这时有个皮肤微黑,看起来好像女主人的女人很客气地招呼他们,眼尾扫向研三说道。 研三战战兢兢而有礼地坐在三坪大的榻榻米上,好像是来相亲似的。端坐的研三听到纸门里传出针刺的声音和女人的喘息声。 “现在有个女人正在纹身。我们偷偷地看一下吧!”阿兼又对研三耳语。 “女人?不太好吧!” “没关系——是我很熟的人,我先生的朋友太太。”阿兼笑着朝里头说道。 “阿常,午安。让我进去看一看吧。” “阿兼吗?快好了啦!在外边抽根烟,等一下吧!” 房间里传出男人回答的声音。隔间的纸门一打开,研三迫不及待地就探头去看。和料想中的情形一样,里面的情形,真是怪得令人惊异不已。 房间全都铺上一层黑色的油纸,油纸上纵排着数块坐垫,有个约莫廿五六岁的年轻女人像人鱼似地俯卧着。她从两臂到背上刺了像鳞一样的蓝黑色的花纹,看样子差不多完成一半了。现在完成的大半都是线条,大概才刚开始进行晕色的阶段。 图案是华丽的游吉野山口从胸部到腰部再到股间,雕着缤纷的樱花,右肩纹的是拿着初音鼓2的静御前3,左肩则是狐忠信④,每一根细致的线条都诱人地浮在她的身上。今天一看,果然和绢枝的刺纹一样,是件怪异的艺术品。 今天进行的是右臂的部分。女人嘴里紧咬着手绢,两手紧紧地抱着一块男用的枕头。腰部以下,放了块小枕头用来垫高下半身。她双眼紧闭,好像睡着了似的,对于他们两人入内,也仿佛没有感觉一样。纹身师由于背坐着,所以看不到他的脸孔。从研三的位置,倒是可以清楚地看到纹身师两只手巧妙的动作。他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把皮肤撑开,左手的中指和食指、无名指则夹着,用左手拇指的内侧当杠杆,拿在右手的针束刺下皮肤,女人跟着针上下地呻吟,每一针束刺下后旋即跳上。 就这么着,女人每次都出激烈的喘息声,全身更因为疼痛而扭动着,汗珠如雨不断地从额头流到腋下,偶尔夹杂着轻微的呻吟声,Rx房在坐垫上上下下地摩擦,往前伸出了两三分。 纹针是由廿卅支细的绢针结在竹头上做成的。在连续不断的纹身过程中,偶尔针尖要蘸一下墨,不过同一处绝不重复刺纹。紧密地毫不中断地晕色,在外行人的眼光来看,非得有高明而熟练的技术不可。有时候,蘸了过多的墨水沿着白皙的肌肤流下来,纹身师就用块布把墨擦掉。慢慢地一针针刺进皮肤,蓝黑色的面积也就随即增加。同时,刺纹的皮肤旁边整片红肿起来。其他的地方,已经刺纹过的痕迹,结了一层薄薄像疙瘩似的痕迹。经过四五天,结成薄皮的地方开始蜕皮,如此经过四五次,色素才会稳定下来。刺了条纹的痕迹可看到红肿,而晕色的部分全都肿胀起来。研三由于职业的缘故,马上想到刺过的皮肤会有烧的感觉。 研三看了三十分钟以后,几乎透不过气来。想必绢枝也曾经像这样极度地痛苦挣扎过吧!也许她会认为这种忍耐跟努力,实在没有什么价值。不过强忍痛苦的女人身体,反而给人庄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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