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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那奴仆是失足溺死便罢了,可若是他乃是被人谋害致死,自己兴许能寻出些蛛丝马迹来,也好还他个公道。
沈氏的眼色落了空,她心内也存了气,只瞪了一眼木讷的沈宜荏后,便也赌气不再管她。
白山康派来的小厮还在一旁焦急地候着,黄氏也不愿再耽搁下去,她便带着沈宜荏一同走去了内院。
幸而黄氏自恃身份,即便心内急火如焚,行走间的步伐也是优雅成风、不急不缓,沈宜荏方才停了这“心声”之症,见黄氏步调和缓,她便也在暗地里松了口气。
莲花池旁,两位挺拔隽秀的男子正敛容望着池里那具男尸出神。
待沈宜荏走近时才现,左边那一袭青竹锦袍的男子竟是世子表哥,另一位男子则生的与黄氏十分相像,一瞧便知是安平侯世子。
只是他二人此刻的表情,实在是太……如丧考妣了些。
黄氏也是一脸担忧,只问道:“你二人怎得都在这里?究竟生了何事?”
白山康顿时像焉了的公鸡一般垂头丧脑,只叹息回道:“母亲,我们府上的奴仆溺死在莲花池里了。”若沈宜荏没听错的话,这安平侯世子的语调里还带上了一层浓厚的悲怆。
沈宜荏倒是有些惊异,这安平侯世子面上瞧着纨绔不羁,一袭倜傥袖袍,端的是风流潇洒,可私底下却是个仁善体贴的主儿,连下人不慎落了水都伤怀成这幅样子?
沈宜荏便也对这安平侯世子生了些许好感,只是她尚且想不明白,这奴仆当真是溺水而亡的吗?
黄氏也怀揣着同样的疑惑心思,自己生的儿子,性子如何她最清楚,康儿平素可不是个体恤怜下的,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兴许是这莲池边上路滑,那奴仆不慎滑了一跤摔了下去,也是有的。”黄氏便只得含糊其辞道。
傅宏浚闻言,黑沉的脸色便又黯淡了几分,他虽竭力保持平静,可语调中的不忿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舅母,此事还需彻查才是,今日可是舅舅的生辰,这下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往内院来?定是有人蓄意谋害。”
黄氏的脸色便也有些不大好看,这两个人今日一个赛一个的左性,正院里多少刁钻贵妇等着瞧她的好戏呢?便是这下人当真是被谋害溺死的,也得忍过了今日才彻查才是。
黄氏便只得将心口冒上来的火气强压下去,便尴尬一笑,对那傅宏浚柔声说道:“浚儿,今日诸多宾客,若将这事闹大了,舅母还要不要做人了?不妨明日再仔细查一查,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要将这可怜小子捞上来才是,舅母明日定会封了厚厚的银子送予他老子娘,好全了这场主仆情谊。”
傅宏浚尚未出言,这白山康却先跳了出来,只心痛万分地跺脚叹息道:“母亲,你可知那人是谁?待过了今日,如何还能追查的出那杀人凶手?”
黄氏见自家儿子如此激动,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说道:“还能是谁?不过是我们府上的一个奴仆罢了,瞧那样子,也不像是家生子,多半是外头买来的,你若怜惜,多赏些银子下去便是了。”
白山康耗了如此多的银钱与心思才将那刘奇安插进了自己府上,为了保全他的性命,足足忍耐了一个月才将此事告诉傅宏浚,可偏偏就在今日,他正要带表弟去见这重要线人之时,却现他已溺死在自家荷花池内,这叫他如何能平静下来?
傅宏浚见他似是有些情绪激动,只怕他会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出来,便夺过了话头,对黄氏说道:“舅母,这个奴仆名叫刘奇,我与表哥托他去办了些事,这里间涉及不少银钱,他如今横死,便是因有人起了谋财害命的歹心,这样的人藏在舅母府上,宏浚实在难安。”
黄氏听了这话,额上才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她只惊恐万分地问道:“谋财害命?”
若当真有这么一个歹徒藏在她府上,那的确是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殊不知内院里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仆妇,遇到这样穷凶极恶的歹徒,可只有等死的命。
“去外院把护卫和未当值的小厮都叫来,再把大门关上,不必惊动正院里的贵客。”黄氏便对她的陪嫁黄嬷嬷如此说道。
傅宏浚见舅母将他的话听了进去,脸上的神色便也和善了许多,他向后一瞥,却望见了黄氏身后默不作声的沈宜荏。
“你来这里做什么?”傅宏浚蹙眉问道,话里已是有些不悦。
他虽对表妹并无什么男女私情,可这沈家表妹娇柔怯弱,若是遇上了那亡命之徒,只怕顷刻间便会死于其刀下,为了安全起见,她很该待在正院才是。
沈宜荏见傅宏浚如此冷硬严肃,当下便敛起了美目,只一副低头不敢说话的样子。
傅宏浚见她如此惶恐,心中也有些后悔,表妹到底只是个娇弱女子,虽平时心机重了些,可到底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恶人,自己不该如此语气严酷才是。
“罢了,这里人多眼杂,你便回正院去吧。”傅宏浚便软了语气道。
沈宜荏正在心内盘算那小丫鬟所想的刘奇一事,却冷不丁听见世子表哥要将自己赶去正厅,再三权衡之下,她便壮着胆子说道:“表哥,我有件事要与你说。”
因不好解释自己的“心声”之症,沈宜荏便只敢与傅宏浚一人密谈——相比极不熟悉的黄氏和白山康,她还是更相信表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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