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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坐上长安县县令这个位置的人就没蠢的,何况这事原就不复杂,白县令听了郑家人的话,也猜出来龙去脉,但是凡事都要讲证据。
白县令上个月曾在值房那里遇到过简穆一次,还说了两句话,当时觉得简穆是个稳重有礼的少年,今日当真「刮目相看」:“简穆,你有何辩言?”
别的也就算了,「无视皇家威严」的锅,简穆是绝对不能接的,先解释了这一句:“郑学长和学生说出周枫的身份前,学生从未见过周枫,不知道他是郡王府的子弟,只以为是哪个混进宴会的富家子弟。”
大管事听简穆胡说八道,看向白县令:“白大人,他胡说!他们硬闯客院时,守着院门的大贵和二贵就说了,郡王府的四郎君在里面休息,郑家的人也可作证,我们家郎君当时就一个人在那里。”
简穆看向寿郡王府的管事,讥讽道:“那二人语焉不详,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骗人的,我猜到我的人在里面,当然要去找。大齐百姓谁不赞颂圣人英明善听,待下宽厚,有圣人这样的族长在,在见到周枫之前,我万不能相信,宗室中竟然还有周枫那等恶心下作之人。”
“全是污蔑,郑家那么多人都看着,你以为你从哪里弄个人来,就能往我们四郎君身上泼污水?”管事向白县令鞠躬,“寿郡王府虽然行事低调谨慎,但是也说不好哪里就得罪了人,此人说不定打我们郎君是虚,往寿郡王府泼脏水才是真!”
徐常没生命危险,简穆也没人证,大管事看向简穆:“我们寿郡王府告你殴打宗室,你再乱扯些有的没的,也掩盖不了你将我们四郎君打成重伤的事实!”
这一点简穆确实没法辩驳,他只能先避开对方的重点,抓住大管事之前的话头,混淆一下视听:“你们寿郡王府自己不干净,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白县令和大管事都看向简穆,一个疑惑,一个皱眉。
白县令问简穆:“你不承认你殴打了周枫?”
简穆谨慎回答道:“我不承认故意殴打宗室,我不认识周枫,更不知道他是宗室。我也不承认我有污蔑周枫或意图抹黑寿郡王府。”打周枫和打宗室并不是相等关系,简穆不想留下话柄。
简穆看着白县令:“学生到达小院时,小院门前只有两个小厮打扮的人,后来,学生要离开时,周枫身边却多出两个人,其中一人还穿着侍卫服。学生不过15岁,虽日日锻炼,也不会是郡王府侍卫的对手,若当初有此人看护院门,学生一定进不去。”
简穆余光瞄着管事,大管事的表情有一瞬错愕,显然不知道这事,简穆便继续说:“白大人,若那侍卫是被周枫支走的,从侧面可以证明周枫心里有鬼,若那侍卫自己离开主子身边,就证明那侍卫心里有鬼。前者说明周枫绝不是一人在院中小睡,后者说明就算有人要陷害周枫,也是寿郡王府自己的事!”
白县令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大管事的脸色却不太好,谁家内宅没点儿事,简穆说这话只是要撇开一切能撇开的指控,大管事却是想多了。
堂上众人一时安静无言,堂外何平赶到了,简穆请示了白县令,白县令抬手,让衙役把何平放进来。何平进来后将一张纸递给简穆,简穆接过来看了一眼,从怀里拿出状子,躬身后双手托举状纸至头顶:“学生状告寿郡王府周枫奸未成丁官奴。”
此言一出,白县令和寿郡王府大管事都愣住了,原本竖立在两侧目不斜视的衙役也看向简穆。
大管事从没想过简穆竟然为一个下人状告自家郎君,实际上,寿郡王府知道内情的人都猜测简穆动手是因为感觉被冒犯,少年人冲动而为。周枫那点儿毛病大管事是了解的,甚至曾经处理过一些事,但大管事是完全没料到,简穆竟然来这一出。毕竟,有人会因为郡王府郎君伤了一个下人就一本正经地去衙门告他吗?大管事一时完全无法理解简穆的思路。
白县令也是没想到简穆会递状子,不过他很快猜测,这多半是简家减轻简穆罪责的策略。
简穆从袖筒里又掏出一个布包,连同何平送来的徐常的「验伤报告」和状子一起递给衙役。
衙役将东西放到白县令面前,白县令先看了状子,又看了脉案,然后就解开了布包,看到布包里的东西,白县令差点吐出来。
除了简穆,堂下众人都疑惑白县令的古怪表情,白县令却不可思议地看向简穆:简穆竟然在那布包里放了一条染着血和奇怪东西的犊鼻裈。
简穆的脸上从登上长安县马车开始就一直没什么表情,此刻眼中却闪着明显的嫌恶:“裈带上有一个篆体的「枫」字,上面也有他的精血。学生在去小院之前,未与周枫见过,徐常在郑家举办的宴会上除了去净手,从未离开学生半步,不可能冒犯他,周枫却趁徐常独处时强掳走他行这等无耻恶毒之事。徐常不仅是官奴,他才十岁。”
简穆会提十岁,是因为齐律中对「幼童」的规定就是十岁,任何对幼童的犯罪的处罚都十分严厉,而除非谋反,幼童就算杀人,也不会判死刑。虽然徐常其实已经过了十岁的生辰,但是也未满11岁,这就是个十分微妙的岁数,全看判案的人怎么想。简穆的岁数在齐律中也很微妙,刚刚过15又未满16,若不是因为周枫的身份,简穆就算被判刑,也可以用钱赎——至少律书上是这样规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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