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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岁进听她这么说,倒是把视线调到了她脸上,“你还挺大气的。”
薛岑:“不然呢?也没见着你一直掐着我的辫子不放手啊!那天……在化妆间外面……我也正式给你道个歉。”
沈岁进痛快的说:“咱俩都大气,算了,这些事儿不提了。”
两人总算当面冰释前嫌。
全场只有单星回这个局外人,暗地里长长舒了口气,还好,这人情债还到这,算是还完了,往后给薛岑辅导总不用偷偷摸摸瞒着沈岁进了吧?
单星回正想和两位姑奶奶商量商量辅导这事儿,就听院子围墙外头,段汁桃风风火火地大喊:“星回,红药水!快把酒精棉、红药水和纱布拿出来!”
人还没到,事情已经十万火急地报道了。
花卷本来正扑咬着沈岁进的毛拖鞋玩,一听段汁桃的声音,一时拖鞋也不要了,猛扑棱着四只肥硕的小短腿,跳跃过门槛,就兴奋的往外头跑。
不久就听见花卷在巷子里,“汪汪、汪汪”的急叫。
单星回还以为是他妈受伤了,没想到却是段汁桃搀了个脸生的中年女人回来。
单星回拎了药箱出来,段汁桃已经把人搀到了客厅的沙上仰头坐着。
女人头上好像伤了一个大口子,血正不停地往下流,浓稠的血浆糊了半张脸,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家里有生人,花卷一个劲儿的在女人面前蹦跳,龇牙咧嘴的嘶嘶低呜,想驱逐又一副不敢的模样。
段汁桃也顾不上那许多,挑起脚就轻轻把它拨到一边去,严厉喝止:“没眼色呢你!这头紧着上药,不许你胡闹!”
花卷被女主人兜头喷了几句,顿时蔫头耷脑了下来。
沈岁进弯腰把花卷捧进了怀里,省的它再瞎凑热闹。
薛岑替单星回从药箱里把纱布拣出来,那头段汁桃已经开始给人擦酒精准备消毒上药。
“忍着点啊胡大姐,伤口我擦了一点出来,你额头上的口子还好,不算大,我先简单给你消个毒,回头你再看看要不要上医院缝几针。”
早年公婆卧床的时候,身上起的褥疮,烂了好,好了烂,都是段汁桃一个人在老家护理,因此给人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的功夫,段汁桃显得游刃有余、十分娴熟。
女人似乎并不在乎伤口的疼痛,挣扎着要从沙上起来,“不成,我得回去,孩子还落在他爸手里……!”
段汁桃心急口快地制止说:“你都成这样了,连走路都走不成个直线,你再回去,那就是等着你男人把你打死!你放心,那头有吾大姐在,一会她就把孩子带过来。”
单星回手指指着门口:“妈,你说的孩子,是门口那个?”
大门口,吾翠芝手里正挎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少年。
沈岁进一下就认出了那个冷峻的少年,“游一鸣?”
薛岑转过身,目光也往门口投去,“那个校园歌手大赛的冠军——游一鸣?”
游一鸣的脸上也挂着彩,显然刚经历过一次激烈的搏斗,女人看见游一鸣脸上被捣出的青紫斑驳,再也顾得不得头上的伤,挣了出来,扑在孩子身上,放声大哭:“造了什么孽,我们娘俩前世到底造了他姓游的什么孽——!”
吾翠芝被这场景弄得眼眶湿热,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这畜生,赌得猩红了眼,老婆儿子都不要了!”
段汁桃手里还攥着蘸了红药水的棉棒,一时显得手足无措。
吾翠芝擦了擦眼角的泪,说:“先进屋吧,外头冷。”
游一鸣一路低着头,搀扶着母亲,跟随吾翠芝进了客厅。
吾翠芝撩起袖子,指挥说:“你们娘俩去沙上做好,我和汁桃先把你们的伤处理了再说。”
段汁桃:“今天你们搬家,早听吾大姐说你们原来就住这家属院里头,这次搬回来,我还和吾大姐特地买了点水果想去你们那串个门,不想却赶上了这出。你家那口子可真狠啊,孩子他怎么也打得下手!?”
胡锦绣仰着头,任凭段汁桃在她额头上擦拭红药水,表情冰冷又绝望,“这么些年,我们娘俩巴不得他死在外头!没他倒还好,我们娘俩过日子清苦些,也太平。最怕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外头蹿回来,在家里翻箱倒柜,没翻出东西,就拿我们娘俩撒气。可他也不看看,他这样,哪个单位敢收我?我没了收入,家里、孩子,吃穿用哪样不要钱?家里就是翻个底朝天,你听听有没有半个铜板响?!何况现在一鸣大了,两父子一见面就打,我夹在中间,也太难了……”
吾翠芝惋惜说:“早十年前,你公公游老爷子在的时候,游大林虽然犯浑,但好歹有人能牵制他。他上外头三赌五赌的,都是小钱,老爷子也不在乎他那点。可老爷子走得急,连话都没交代一句半句,当时我就说,你们家老爷子这一走,只怕你们家是要变天了。”
十几年前京大迁校址,游家在西三环、四环交界有一大片地,在京大建校的时候被征用了,这是游家的家第一桶金。
京大家属院里,除了教师、教师家属、一些博士生以外,还有一类人,就是当初京大征地时候的拆迁户。
在人人勒紧裤腰带,人均年收入只有一百多元人民币的时候,游家早就是腰板邦邦硬的万元户。
那时候,这满院的教师家属们,谁不羡慕院里的拆迁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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