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人等(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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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破形”当真能助他避免误伤,锋利的刃口也让他不由得担心是否会不小心划破村民们的喉咙,割断他们的躯体。他不能在保全不了村民安全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在重重困难的拦阻下几乎找不到适合出刀的机会,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当初在质位转换器的加持下挥拳打不到土阿公的问题。
“别逞能了,小子,你拯救不了他们。只要你低头,大家不用互相争斗,还都有饭吃,不好吗?”土阿公的声音来自于寒屿背后。
寒屿与刀刃一同回头,只见得一个瘦得比秸秆还轻,头深埋于肩胛骨之中的老爷爷边朝他走来边念念叨叨这些烦人的句子。有了头一个人的倡议,所有被控制的村民在合拢包围圈的同时都开始吟唱起这两句话,试图给他下一道紧箍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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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又越来越响的音波攻击扰得他心神不宁,进退两难的寒屿左手挥开似乎还留有土阿公恶臭味的空气,在即将被村民们扑倒时不得已选择了将“破形”对准迷失了灵魂的同类。
伤害他们不是寒屿的本意,刀尖向前,少年低头祈祷不会酿成罪过,祈求大叔对他的谅解。
“再不出手,你也要死在这儿,这个土阿公能侵蚀人的灵魂。”
“幸存者”的话如霖雨沏茶,炽雷入湖,打醒了寒屿未能立正的心灵,暂时击碎了束缚他的意识镣铐。而一旦失去了心灵上的镣铐,人就可以全力以赴地应对危机。
正如西尔格所承诺的那样,“破形”看似锋利,但接近人体表面会迅消散,并不会对被刀刃所向的人造成伤害。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的,“破形”每穿过一个村民的身体,寒屿都能明显体会到逐步加深的穿透感和尽力到头的阻滞感,仿佛他直面的并不是一个个肉体,而是泥土和骨块掺杂的混合物。
失去了束缚而毫无顾忌的寒屿轻而易举地撂倒了所有在场的村民,他循声望向隐藏在黑影中的数双眼睛——那是躲开了土阿公的劫持而在它陷入颓势后过来帮忙的村民的眼睛。
寒屿本想舒展眉头让他们放心,结果仅仅是瞧了他们一眼,那些瞳孔中折射的亮光便都背过身去。他丝毫没注意到疑问所在,全把这待遇归因于村民们的误解。而实际上在土阿公和被捂住嘴拉到暗处的孩子们眼里,他就像是曾被神灵封印而如今挣脱牢笼的杀兽,与怪兽不同的一点也只不过是他手里握着刀,刀下不见血。
众人皆忌惮这手中不染血的景象,可别人也许看不清,但寒屿离得近,具体生了什么他第一时间就能观察到。虽然“破形”在大家伙眼中只是触碰了一下村民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但他却真切地瞧见变得薄如绢纸的刀刃散成碎块后扩散渗透入每个村民的皮肤、血液、大脑之中,直至斩断与土阿公的勾连它们才停止前进。
与被控制的人的联系都在眨眼间被斩断,见大事不妙的土阿公头也不回地拽着它伸出的几根断须加跑路。
“西尔格,你做到了啊,我都不敢相信。”寒屿对着剑刃说话。
西尔格却没有回应他,完成了使命的刀刃在一点点消散,散出的碎花指引着寒屿找到土阿公的方向。
就在土阿公将要飞向天际的时候,刃尖出现在了它的眼前,剑柄随后钉在了它的背后。
掷出“破形”的寒屿快马加鞭赶到跌落的土阿公身边,在它尚未反抗之际,拧转刀柄,彻底捣碎了它复生的器官。
“你不是一直想要大家供奉你吗?”寒屿道,“现在你就能做到了。”
“你,你不能……”
“不,我可以。”寒屿往后几步蹬跳,离开了土阿公抓狂时能够到的范围。
“破形”和最后的西尔格紧紧地固定住土阿公,让它无法逃逸。刀刃已经再也拔不出来了,随着土阿公张牙舞爪地逐渐消解,刀柄也在最后化为了光的碎片。
青色的光芒被黄昏掩埋,这一日的战斗终结于走到黑暗中的村民们端着的烛光之中。
寒屿在眺望某样不可名状的事物,并没有注意到聚拢来的烛光。他泛起泪花的眼里是西尔格化为的碎片,它们在空中旋转,最后遁入地底。泥泞的地面,砖石铺就的道路,石头木头临时搭建的房子在数条光路的照耀下通透光。青色的明亮一路小跑到了围着村庄的几座山峰的脚下,在到达终点后同时消失。
现在的土阿公尚没有真正控制村子的实力而已能控制受伤了的村民们,那它全盛时抑或是比它更强大的怪物来这里宣扬它的理念,是否村民们就失去了拯救自己的道路了呢?
大人们不敢靠近正在思考的寒屿,而小虎、小新和小雨试探了下大哥哥的反应后便小跑过来,围住了他。孩子们使他记起自己想和土阿公谈谈的原因。
天作人等,皆有予意,生死不是由别人定的,也不应为别人所定。帮助弱小,关爱病残,互相扶持,共赴难关,不应是这样吗?
寒屿伸出左手,扭动手腕,与质位转换器的金属对视。它们不光,不闪烁,只是投射了寒屿自己的脸,他从中找到了一点大叔的影子。
下意识的,他把左手伸出,摸了摸小雨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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