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海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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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蓝回到杭州就对同行的男士若即若离，她的内心已经完全被明琨给搅乱了。初二时的一场梦，短得根本产生不了伤口。明琨更多的是帮忙塑造了她心目中理想男生的标准。那一学期，从乍暖还寒的初春到烈日炎炎的暑假，她最期待的就是早上上学路上的偶遇，以及教室里他的存在。

一开始他们的座位隔得很远，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班主任重新调整了座位，他们坐在了前后座。那时候明琨个子不算高，坐在海蓝的前排。海蓝的同桌是个比较文静的女孩，海蓝平时也不太爱说话，她更喜欢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海蓝喜欢买那种粉色、浅蓝色、浅绿色的漂亮日记本，有一本浅绿色的封面上有一个美丽的小公主，用来抄歌词。另一本粉色的是同款，用来抄诗。

第一次读到济慈的诗《当你老了》，还有勃朗宁夫人的爱情诗《我是怎样的爱你》，都让她心潮澎湃。海蓝的爱情观正在形成，她的眼睛里除了幻想还是幻想。被梦幻的世界牵引着，海蓝的语文、英语都非常好，偶尔也在学校的报纸上表一小诗、一篇散文之类的。

初中是不规定上晚自习的，除了值日生要打扫教室，大家放学了一般都直接回家了。有一次明琨说他家有事情，他是从外地搬到学校附近的亲戚家住，学习条件很有限，向老师申请在学校晚习。班主任答应了，但从安全角度考虑，希望能有几个同学一起。班主任让大家报名，初中的孩子对在学校上晚自习是有点好奇的，纷纷报名。班主任同意了几个家住的比较近的，并要求家长签名同意。

海蓝的家离学校步行十分钟，属于符合条件的范围，她很高兴地让妈妈签名。妈妈对她的学习一直很放心，不担心她在学校不学习，就是担心安全，毕竟是花季少女呀。

海蓝说班上有很多人上晚自习的，可以结伴回家。就这样，她与明琨在晚自习的那两个小时里，有了更多的相处。

一次上晚自习，海蓝没有写作业，而是在翻看摘抄的诗集。她坐在靠窗的角落里，用非常轻、近似耳语般的声音在读诗。

我是怎样的爱你

诉不尽万语千言

我爱你的程度是那样的高深和广远

恰似我的灵魂曾飞到了九天与黄泉

去探索人生的微妙和神灵的恩典

……

她不知道，有个男孩子正竖起耳朵倾听。

过了几天，就收到了明琨递给她的小纸条：

昨夜秋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蓦然回，那人却在灯火阑珊。

暮春季节，海蓝穿着浅紫色的外套、雪白的衬衣和米色的长裤，一夜之间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头也从有些黄的细软质变成了乌黑浓密的飘逸长。杭州的美丽女孩太多，她对自己的美并不自知。

而明琨，也越长越清俊，到夏天开始的时候，他已经175了。夏日的清晨，海蓝背着红色的书包独自走在上学路上，突然有一个骑车的男孩从她的身旁飞弛而过。那一刻，他的白t恤、牛仔裤和她的白衬衣、牛仔裙是多么和谐，连他们书包的款式都是那时候流行的日式的方形的双肩包。浪漫的诗意飘散在江南的风中，青春的画面从此定格。

这样的情愫注定是没有结局的。暑假，她偶尔还能通过同学的嘴听说明琨，等到开学，他已经离开杭州。

海蓝甚至无法回忆起究竟是哪天认识了他，又在哪天丢失了他。

这一别，竟是三十三年了。

海蓝早就习惯克制自己的情感了，反正从来没有开始，也谈不上结束，是暗恋，不是失恋。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感能否称为初恋？谁还没有年少时的朦胧憧憬呢？初三的时候，因为明琨不在，她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轨迹，和其他女孩差不多，在身体育与青春期特有的困扰中学习和生活。初三那年是1987年，《红楼梦》风靡全国。那时候中考的压力并不大，海蓝成绩本来也很优秀，顺利地直升。

中学那几年，琼瑶小说开始盛行的年代。海蓝一看便欲罢不能。高中简直就没法好好学习，成绩完全靠小聪明，能上个还不错的大学，也是感谢父母的良好基因吧。

应该是高三的时候，电视上放《十六岁的花季》时，她看着看着就哭的像个泪人。她羡慕陈非儿，能过那么温馨美好的恋情。她的泪不仅仅是因为剧情，更多的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之后她很难再找到心目中的爱情了。

后来大学的生活也算得上丰富多彩，但身心不在一处，就像个过客，什么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似的。

大学期间也不是没有人追她，可与他们交往，都是没带心的，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更了解一下异性，怎么也是一个文学青年吧，生活中的风景也是要看一下的。这些都谈不上是约会，最多看个电影，能够进一步展的为零。

海蓝大学毕业的时候国家是包分配的，父母再使点小劲，进了不错的事业单位，一直工作至今，和秦凡正常地认识、相恋、结婚和生子。她不觉得自己爱秦凡有多么轰轰烈烈，内心尽管渴望那样的爱情，也怕真实生活中生了那样的爱情会令她无所适从。她终究还是最爱自己的，可不想让自己过于受伤，这一点无法否认。就连对悠悠，她都觉得自己的情感和其他母亲很不一样。她更多的是把悠悠看成一项工作，是她的责任和义务，爱肯定是有的吧，说多浓烈似乎真的谈不上。

在生下她之后，她躺在医院里，每次护士把悠悠抱来喂奶的时候，她都会盯着她看很久。还有悠悠每次睡着的时候，她也会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直不敢相信那是她自己生的。

秦凡经常说，可能你是剖腹产，没有经历过正常的阵痛，没有那种强烈的母女感觉吧？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也怀疑过自己是否内心冷漠。她当然是喜欢悠悠的，那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产品。她从来不说这是和秦凡的爱情结晶，因为明琨离开后，她再也不相信会有爱情了。

如果不是秦凡出轨，生活一直这样维持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她直接或间接地知道，很多人的生活都像张爱玲说的不堪直视，甚至都没有套上那么华美的袍子。

老天就是这样，不爱也是要还的。秦凡能生异心，自己不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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