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中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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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少爷当众表白。袁凌波也不禁面上一红,只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王少爷眼眶转红,叫道:「我跟你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十载恩情,有若兄妹。为甚麽你就不屑一顾?情愿委身於此人?」
南宫奇愈听愈担心,心忖:「糟糕!怪不得他不奇怪凌波变了样子,原来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他早该知她本来面目是美貌佳人。言下之意,这王少爷竟然是喜欢她的。」
袁凌波寒声道:「既知情同兄妹,又岂有兄欲污妹之理!反之南宫公子古道热肠,仗义疏财,人所共见。我俩虽主婢名份已定,始终以礼相待,未及於乱。难道这还不够?」又叹息道:「王大哥,你已三妻四妾,享尽风流。又有城中众多去处,还不够你寻开心麽?何苦偏要逞那一时之快,毁我俩兄妹亲情?可知我当日若要杀你,易如反掌!」王少爷吓了一跳,当时不知袁凌波身怀武功,只是一时酒後见色起淫心,调戏弱女之际遭她激烈反抗,之後三番四次逞凶,始终未能成事。回想当时情况,若她痛下毒手???想来不禁冷汗直冒。
袁凌波美目直视着王少爷,稍顿又道:「你可知道,我是多麽绻恋怀念以前我俩两小无猜的时光???为甚麽我们到後来变成这样子????」说着竟泛起一丝泪光。
王少爷满面羞惭,掩面大叫道:「是我错了!凌波妹子,我好後悔??」突然跪下痛哭道:「??悔不当初。好妹子,请你原谅大哥。你好好保重了!」说着起身便要带领家丁离去。
袁凌波见他真情流露,也不禁流下一行清泪。
「王少爷,你还未拿钱哩!」陈掌柜才刚点算好银钞,连忙上前拉住。
王少爷推辞道:「这一千两不要也罢!」
南宫奇心想:「他若不收这钱,岂非尚欠他王家大恩?如此情形,岂可再令凌波受他恩惠?」忙叫道:「这钱你必须收下。你今日不接,我找里长送进王家!王家再不收,众人见证下就烧光在你家门前!」
王少爷苦笑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签收银钞後,说道:「如今算我已收到欠款。王袁两家各不相欠了。陈掌柜,这钱请你代我送给袁姑娘,当作是做大哥的送给妹子一份嫁粧。也不枉我俩兄妹一场。」
袁凌波收下银钞,心中叹道:「当日你若有此心,何至如此!」王少爷缓步到她面前,除下了自己颈项上的玉佩,说道:「妹子,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日可再相见,这个玉佩给你留作记念。」袁凌波默然不语,接过玉佩。那知他突然紧握住袁凌波玉手,痴痴地道:「可以留一件物事给大哥为念麽?」袁凌波吓一跳,连忙挣脱手,退後一步,说道:「小妹已身无长物,没什麽可以给你了。」想了一下,反手使刀把一截披肩秀割下一小束,用锦帕包好递给王少爷。这一下隐含割断情之意,王少爷忍泪接过,还待再说些话,南宫奇已怒目而视,只得依依难舍地离去。
袁凌波终於默默无言地看着众人散去。
忽然她伏到南宫奇肩膀上饮泣不住,南宫奇顿时不知所措。
「我想到湖边散心,你???少爷可以陪我麽?」南宫奇欣然答应。两人并肩沿西湖漫步,暖风拂来,南宫奇只觉有美相伴,心情舒畅,但觉西湖景色湮波浩瀚,更是迷人。
袁凌波一面走一边诉说当年旧事,自己如何与王少爷青梅竹马,情同兄妹,後来王少爷娶了三妻四妾,仍不满足,与猪朋狗友夜以继日流连教坊,醉生梦死。某日他如何借醉入屋,意图非礼被拒後,便因爱生恨,处处为难,非要逼得她屈从为止。
「我看他心里还是很喜欢你啊!」南宫奇忍不住道:「假若你顺从了他,他对你肯定千依百顺。」
「我与他只有兄妹之情,他要纳我为妾,就是逼死我也不会顺从。」袁凌波叹一口气道:「我这人生来便是倔强性子,他愈逼迫我,我便愈恨他。到最後我是赌气宁可卖身给别人,也不愿和他在一起。那知一直无人问津,终於???终於遇上了你。」
南宫奇笑咪咪道:「你若是现在这样子再去,说不定便皇帝老儿也要来抢了!」
袁凌波讪讪地道:「我那时候心灰意懒,虽生犹死一般,没有想到这些事情。只想着反正不是自己心爱的人,只要不是他,任谁都无所谓,也没心情去刻意打扮。」
「那现在有了我,便有心情打扮啦!」
「你别臭美!你是我主子。我可没有说过你是我心爱的人!」两个人打情骂俏一番後,南宫奇道:「说起来还得谢谢玉蝶姑娘,若非是她指点,我也遇不上你。」
「瞧你又急着要见玉蝶,我陪你去罢。」
两人来到庄玉蝶家门前。
袁凌波轻敲门道:「玉蝶,有人谢媒来啦!」
庄玉蝶打开门,见了二人珠联璧合地好一对璧人,也不禁一呆,向南宫奇行过礼後,望着袁凌波笑道:「凌波仙子下凡哩!」便即迎入坐下,奉上清茶小点。两女本是旧相识,一见如故,拉着手闲话家常,却把南宫奇冷落在一旁。南宫奇坐着无聊,细看屋内布置,只见满室书卷、字画。一旁儿上置琴,另一边摆着琵琶。古旧的房子清净雅致。袁凌波把庄玉蝶拉进里面小房间去,似乎是她的闺房。想是女儿家悄悄话,不便给他听到。
南宫奇看见桌上摆了一个棋局,忍不住上前观看。原来是一个象棋残局。他亦无心研究,隐隐约约听得闺房内传来嗫嗫私语,间中有女子哭泣之声。
南宫奇心中暗道:「谁在哭了?哎呀,糟糕!莫非是在哭诉我昨夜对她莽撞粗暴。我真是该死,这下子如何是好。」待要想些藉口来解释,总觉得不妥当。片刻後袁凌波与庄玉蝶出房,南宫奇假装专心看棋局,偷偷地瞧了二女几眼,见两人都在暗暗抿擦脸上泪痕。
庄玉蝶说道:「原来公子亦好此道?」南宫奇心不在焉地支吾以对。那知庄玉蝶上前坐下,细看眼前棋局。
「我近日无聊,正钻研山野居士的棋谱。此谱有四百一十六局,奴家正苦无对手相弈,恳请公子赐教。」庄玉蝶微微一笑,态度诚恳。南宫奇自小便多旁骛,亦有涉足棋艺。当下欣然应诺,两人便分黑白两方,对弈起来。
袁凌波对棋艺却无兴趣,观看一阵,便道:「少爷你陪玉蝶下棋,我稍去便回。」
南宫奇知她是去处理乃母後事,也不好留她,只嘱咐她小心。庄玉蝶粉面羞红,显得很是窘涩。原来她从未与男子在这房子里单独相处,闻言大是紧张起来。袁凌波好像浑然不察,向庄玉蝶告辞离去。庄玉蝶欲要挽留,又无可奈何,只好任她离去。
南宫奇知袁凌波故意装作不知庄玉蝶神情不安,实在用心良苦,明白是让他们有单独相处机会。连忙抖擞精神,用心下了些妙着。庄玉蝶啧啧称奇,心无旁骛地专注棋局。
两人一面奕棋,一面谈天说地。那玉蝶言笑之间,透露她对琴棋书画、诸子百家、吟诗作对,甚是精通。那袁凌波出尘脱俗,庄玉蝶虽有所不及,但那种小家碧玉带着书卷气质,另有一种秀丽美。南宫奇只觉有美当前,言笑晏晏,实在是赏心乐事,十分的心满意足了。
那知袁凌波良久未回,庄玉蝶愈来愈坐立不安,突然面泛绯红,讷讷地道:「公子稍息,奴家???奴家进房稍整衣粧。」南宫奇尴尬不安,心欲说告辞,可是又不舍,欲言又止之际,袁凌波已起身便进闺房。
南宫奇也起身浏览室内字画,见多有题字,署名多数是庄肃,偶然也有庄群玉名字,想是她祖上父执辈。闺房门前挂了一幅山水画,南宫奇心想:「她突意挂这一幅在闺房门前,显然特别喜爱。我须多加细意观赏,待会儿好跟她聊天。」於是仔细看去,署名是平阳黄公望。初看不觉有何特别,只见远近峰峦翠叠,树林围绕的山脚下一条小路,迂回曲折地穿过林子,通向一座房舍。那树木千姿百态,细致分明,显得那房舍十分简朴清幽。再看那远山重重叠叠,半山上隐约亦有幽林隐蔽房舍,只是总看不清,目光便似要把那幽林排开,找出那精舍来。一时看得入了神。猛然听得房内一声娇呼,似极痛苦惊惶。南宫奇不及细想,急忙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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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日正当空,袁凌波方才飘然而回,开门的人却是南宫奇,满脸尴尬。房中隐隐约约传来女子哭泣声。袁凌波面上变色,急道:「少爷你???」吓得南宫奇慌忙摇手,惶恐地道:「我???」袁凌波一跺脚,冲进房内,只见庄玉蝶侧身半躺在床上,背向外面不住抽搐饮泣。衣衫却是整齐。
「妹子该死!一时忙不过来,回来晚了!」袁凌波忙好言相慰道:「你先别哭,跟我说了。天大的事有我作主!」庄玉蝶转过身来,见是袁凌波,拥着她埋头痛哭道:「妹子,我???我不想活了!」
袁凌波惊道:「莫非少爷他???他对你???那个???」见庄玉蝶雨打梨花般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更是不明所以,急得顿足道:「他做出什麽事来了?」见庄玉蝶又哭起来,说不出话,只是伸手指地。细看地上竟有条色彩斑斓的蜈蚣,长约数寸,已被踏成扁状。袁凌波急把她素手一翻,探她脉息,正面看她脸容,不见有中毒迹象,才放下心来。便说道:「有否被咬到?敷药了麽?」庄玉蝶点头,手指自己小腿。袁凌波捋高她裙摆,拉高裤管,看那雪白足踝上果然有两点血红伤口,尤在微渗鲜血。袁凌波看看她,再看那蜈蚣所在地靠近屏风後马桶,心中已有三分明白。便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是少爷进来救你,不知道你???你在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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