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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話還沒說完,面前的女人就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看著他,半晌才堪堪回過味來,張牙舞爪地指著方硯知的鼻子罵。
「好小子,還我是誰!我是你娘!」
方硯知嘴巴比腦子快,不假思索直接脫口而出反駁道:「你是我娘?我還是你爹呢!」
此話一說,震驚了除沈舒年以外的所有人。那女人被方硯知這話氣了個半死,一口氣險些喘不上來。她見自己威懾不了方硯知,直接抓著身後那個中年男人走上前來,捂著心口痛心疾地斥責他。
「老方,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啊!居然這般不顧孝悌,大逆不道!」
另一青年大氣凌然地站了出來,扶住捶胸頓足險些落下眼淚來的婦人,一邊拍著她的脊背順氣,一邊對方硯知怒目而視:「老三!怎麼跟娘說話的!」
另一青年順勢出列,加入了對方硯知的指責之中。他臉色發青,怒目圓睜,一張口便是冷嘲熱諷:「老三!你這些年的書莫不是都讀到狗肚子裡去!」
方硯知莫名其妙成為所有人的公敵,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還沒有弄清楚此事狀況,衣擺卻被人輕輕扯動了一下。
他疑惑地回頭去望,阿飛便藉此機會湊到他的跟前來,恨鐵不成鋼的跟方硯知說道:「老三,你莫不是腦袋睡傻了!」
「她真是你娘!」
此話如同驚天霹靂,在方硯知的腦袋裡面放了個煙花,讓他現在難得地有些茫然。他之前只知道原主方三幾年前就分家獨居自立門戶,家中也沒有什麼父母兄弟的記錄留言,腦海之中便也沒有爹娘手足半分印象。
聽到阿飛這樣說,方硯知才重打量起來了面前一行四人。既然這撒潑婦人是原主親娘,那剩下三人便是他的親爹手足。
理論上是血脈親情沒錯,可是方硯知對那名義上的兄長左瞧右看,愣是找不到他和另外兩個手足之間的半分相像。
方硯知雖然有時會有些許自戀,時常攬鏡自照,自詡為翩翩君子潘安之貌。可是這也是基於旁人的客觀評價,他自認為長得不醜,半點沒有莊稼人的模樣。
此時看到另外二人,他多多少少覺得這兄弟血脈是否摻雜了些許水分。
狠話已經放了出來,此時再道歉求和未免有失風度。方硯知看了一眼身後的沈舒年和阿飛,朝他們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會解決好這一切事宜。
他先是朝面前的四個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站起身後話語卻是凌厲:「先前是我眼拙,冒犯了諸位。」
「可是諸位在我屋子面前吵鬧尋釁,甚至還有意對我的朋友行毆打之舉,這又是什麼道理?」
方夫人還沒出言,倒是身後那個年紀大一點的兄長站了出來。方大是個地地道道的莊稼漢子,平日裡乾的都是力氣活,一身腱子肉不是擺設,此時挽起衣袖,看起來有些許駭人。
「看來真的是不常走動,竟然使得父母之恩,兄弟親情如此淡薄。」他一臉痛色,硬生生地從眼角擠出來了幾滴眼淚。方硯知看他這般表演,只覺得演技不堪入目,淡淡地移開了目光。
方大強忍心中怒火,低聲故作溫柔道:「老三,我知你恨我們讓你分家離群,可是到底咱們一脈相承,這手足之情是萬萬割捨不掉的。」
聽到這樣打感情牌道德綁架,方硯知不屑地「哼」了一聲。他接過沈舒年從屋內特意拿出來的毛巾擦著頭髮,看著因為潮濕而粘在一起的髮絲,就連半分目光都沒有給眼前人。
他的聲音不咸不淡的,好像再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抱歉啊,一個月前上山摔了一跤,從那之後就摔壞了腦袋,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他揉搓著發尾,末了掀起眼皮看向方三:「就連你們,也是半點沒有印象。」
說完,方硯知看了一眼阿飛,一甩腦袋讓阿飛去做個證明。阿飛朝他點點頭,給他的話增加可信度:「老三一個月前被人發現昏倒了在山上,最後還是一個上山砍柴的樵夫救了回來,醒來之後就有些瘋瘋癲癲的不記事。」
「喏。」他扶著方硯知的肩膀,一臉惋惜憐憫地跟方大說道,「老三生得可憐,遭逢這一場大難也沒有半個親人記掛關懷,一個人渾渾噩噩地養了回來,也就是最近才慢慢好了起來。」
聽到方硯知和阿飛這樣說,方大氣結,指著二人說不出一句話來,張口便是:「你……你……」
方硯知最不喜歡有人指著他的鼻子說話,他雙目蒙上了一層冷意,眉毛幾乎要擰在一處。方硯知將毛巾遞給沈舒年,往前一步抬手將方大的手指包住,把他的手直接按了下來,語氣不耐煩地道:「你什麼你啊,話都說不利索還來找茬。」
方大沒想到從前唯唯諾諾任人宰割的方三居然有朝一日這般放肆地和他說話,他雙唇緊閉,瞪大雙眼,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看向方硯知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個陌生的怪物。
他面目猙獰,嘴裡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你腦子摔傻了,就連手足之情敬重兄長都忘了是嗎!」
又是這樣一套說辭,放在視倫理道德大過天的純種古人身上或許還有用處,但是放在方硯知這種精神狀態堪憂的現代人身上,卻是半點兒也不好使。他撓了撓耳垂,不屑一顧地說道:「忘了?怎麼了?」
「此番前來,怕不是想讓我記住還有這樣一段親情聯繫,百年之後給你燒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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