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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手上的狗尾巴草一截一截地扯斷,姿態漫不經心,語氣之中卻藏著點點威脅:「果真當年送你去私塾讀那幾年書就是個錯誤,幾年變化居然如此之大,非但沒養得你兄友弟恭,居然還不知不覺間野了性子。」
方硯知盯著方二的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放鬆。和方大不同,方二帶給他的感覺要危險的多。
如果說方大的情緒狀態是浮於表面,憤怒生氣貪婪和喜悅都十分淺顯,只消瞧上一眼,便能知道此人心理狀態的話,那麼方二的情緒則是收於內里。
這人看起來好像對任何事物都不關心,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散漫姿態,可是方硯知卻能從他不經意的幾個凌厲眼神中看的出來,這人絕對比他表現出來的要更加深沉可怕。
「我早就不是先前那個任人宰割唯唯諾諾的方三了。」方硯知深吸一口氣,視線在方大方二身上來回逡巡,「別以為擺出一副兄長架子就能讓我妥協。」
「我知道你們今天特意來堵我的目的是什麼,不過,我再重申一遍。」方硯知背挺得筆直,嘴角扯出了一抹諷刺的笑,眼神卻冰冷的可怕,「我不會把錢給你們的。」
「你們應該做的是改掉陋習自力更生,這樣的話倘若日後遇到了什麼麻煩我還會施以援手。」方硯知緩緩地抬起眼皮,冷冷地掃視著方大方二,「但是妄想不勞而獲一步登天,最後的結果往往都會摔得很慘。」
方大被方硯知的話激得怒火中燒,鼻腔里不斷冒出憤怒的鼻息來,他挽起袖子攥起拳頭,想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親弟弟。可是剛邁出一步步子,就被身邊似笑非笑的方二拉住了胳膊。
「老二!」
方大很是不解方二阻止自己的原因,伸出手指指著方硯知,怒不可遏地跟方二斥責道:「你為什麼攔著我!今天若是不給這小子一點顏色瞧瞧,日後怕是更得蹬鼻子上臉。」
「大哥,你消消氣。」方二伸出手在方大胸膛上撫摸了幾把,幫助方大順氣,眼神卻一直落在方硯知的身上,語調里含著漫不經心的冷意:「這小子油鹽不進,就算大哥你把他打上一頓也無濟於事。」
「那你說,該怎麼辦!」方大仍是憤怒,態度卻緩和了不少,等著方二給他出謀劃策。
「咱們這個親弟弟說是摔壞了腦子,可到底骨子裡還是有些親情緣分的。」方二微眯著雙眸,目光之中有一絲玩味,有一絲探究,「雖然沒給咱們這兩個做親哥哥的,倒是都給了屋子裡養著的那個姓沈的小子。」
猝不及防在方二口中聽到了沈舒年的名字,方硯知頓時警鈴大作暗道不妙。他心裡頭慌著神,面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破綻遲疑,只是垂在身側的手借著衣物的遮擋,悄悄握成了拳。
「我看老三和他關係匪淺,二人之間也不知道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方二惡劣地勾勾唇,突然緩緩笑了起來,「若是綁了他去找那個姓沈的毛頭小子,藉此要挾一番,這銀錢可不就是手到擒來?」
對自己的羞辱指責,方硯知尚且可以忍受。可是對沈舒年這種霽月光風的人用這種下流腌臢的揣測,方硯知只覺得自己頭皮都要炸了開來。
他怒視著方二,有心想要將他的嘴縫上,不假思索地諷刺道:「平白無故污人清白,咱家真的是兄友弟恭啊。」
看到方硯知憤怒的模樣,方二像是發現了什麼奇的東西一般,唇角勾出一個怪異的微笑:「我就知道你聽到他的名字會這般在意。」
他故作惋惜之色地摸著心口,眼睛裡面奸詐的陰影呼之欲出:「老三,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還有了斷袖之癖,當真是家門不幸。」
「滿嘴胡言,血口噴人。」方硯知強忍著自己的憤怒,想要直接從二人之間撞出去。他目光森然,眸色漆黑,眼眸宛如一個巨大的黑洞,一眼望不到底:「全然不顧禮義廉恥,我為方三有你們這樣的兄長而感到恥辱。」
「少廢話。」
方大徹底被方硯知的話激怒了,血液在身體內奔騰不休,燒得他七竅生煙。他大步向前伸出手想要抓住方硯知的胳膊,方硯知朝身邊躲閃,借著姿勢方便朝方大的小腿上狠狠踹了一腳,又因為用力過猛踉蹌了幾步才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他來不及思考接下來的情況,趁方大行動不便之際頭也不回地朝前跑去。方二沒想到方大居然會在方硯知身上吃了虧,於是伸指成爪,下意識地伸手去夠方硯知的衣擺。
他沒想到方硯知這般靈活,不僅躲開了他的動作,還趁他不備別著肩膀存心撞了自己一下。
方硯知心怦怦直跳,逃命的危機感讓他的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緊緊掐住,難受得他四肢百骸都叫囂著反抗。他心底微微顫動,下頜線條不自覺地繃緊,手上卻還緊緊地抱著給沈舒年買的食盒點心。
急奔跑之中呼嘯的風颳過耳側,方硯知不敢有絲毫懈怠,也不敢回頭去瞧身後情景,只能憑藉著風聲之中不斷傳來的詛咒謾罵之聲判斷方大方二仍舊對他窮追不捨。
三人在田間小路上疾馳,攪得塵土飛揚。方硯知的衣擺上沾上了一些泥點,他無暇去管,只能奢望著能夠擺脫掉方大方二這兩副狗皮膏藥,儘快回到家中讓沈舒年趕快離開。
他的喉嚨不可避免地泛上了一層鐵鏽氣,在口腔中瀰漫開來。這副身體雖然被他調理安養了一段時間,不似之前弱不禁風一吹就倒,可到底不能急於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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