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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睿聽得很認真，時不時的輕微點頭，筆挺的鼻樑投下一條長長的陰影。
孟星河作為兵，坐在了會議室最後面的角落。此刻他看著凌睿的側影都還沒有那種真實感——他們時隔十二年又見面了。
這是孟星河今天第三次仔細打量凌睿，他仔仔細細的觀察凌睿的一舉一動，腦海中想的卻全是過去的事。對他來說，凌睿可以說是十分特別的人了，是他這輩子唯一發生過性關係的男人。當然，那時候他和凌睿上床，他也並沒有把對方當做男人。
但是凌睿確實給了他很多的第一次。
他第一次被人騙，第一次氣得想殺人，第一次對人發不出脾氣來，第一次產生了愛慕和依戀的情緒，第一次體會性愛，甚至第一次吻的人，都是凌睿。
孟星河不是個會花時間去思考感情生活的人，他和大多數男性一樣，只覺得這是一件很麻煩、很難處理明白的事，索性不去浪費時間。他也沒有草率地像某些男人一樣把性和感情分開，然後自私自利的去享受。他只是把這些內心深處每個人都有的曖昧煩惱壓到了更深處，不去過分渴望，也不去想。他以為這件事隨著他的年齡增長，會越來越不重要，最終連本能的渴望也會因這樣的遲鈍而逐漸消失。
但今天他感覺自己像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一樣，敏感得過於反常了。
他對凌睿鮮活的記憶很多都停留在那些刺激的床上的細節里，他此刻甚至覺得身體因為這些回憶而有點膨脹的失控感。
對他來說，凌睿從來都是一匹不可駕馭的野馬。
而此刻，他又停不下來去回味那些駕馭不了的過去。
孟星河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蠢蠢欲動的渴望了，他甚至以為自己對性這方面的事都看淡了，卻不想，並不是看淡了，而是缺乏刺激。現在凌睿只是下意識地眨一下眼睛，睫毛微動，孟星河都覺得自己被刺激到了。
很快，投影儀準備好會議就開始了。
段長宏作為項目核心的開發工程師自然是要發言的，他問詢了幾個部分的進展之後就巧妙的把話遞到了凌睿跟前。
凌睿側身看了一眼孟星河，眼神很平淡，和之前兩人在辦公室里的對峙比，此刻他簡直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孟星河卻被一眼看的背脊都拉緊了。
「先我們歡迎孟星河加入雲捷。」
眾人拍手，孟星河木著一張臉，也不會笑，簡直像個社恐。其實他平時並不是這樣，以前和同事相處他還是很自如的，只是此刻被凌睿看著，他簡直手腳都不像自己的了。
「大家反應上來的幾個問題，周末和我段工已經討論過了，一會兒就由他重分配現階段的幾個任務。現在我要強調三個關於協配的問題……」
凌睿說話的語偏快，聲音清亮，如果擋住他的臉，只聽這聲音，簡直還像是個大學生。
孟星河腦子一抽，忽然想起了凌睿和他滾在一起時發出的哀叫聲，那時候凌睿聲線更細一點，又嬌氣又怕疼，脾氣還很大，遠不像現在看起來的這麼克制。
熟悉的聲音像是雨滴一樣就這麼噼里啪啦的落進了孟星河的心海。
他似乎從來沒有聽見過凌睿說這麼多話，凌睿的發言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鐘，中間幾乎沒有什麼停頓，只回答了一兩個同事的問題。
然而孟星河什麼都沒聽進去，只覺得口乾舌燥。
凌睿也時不時的用餘光掃過孟星河，觀察著他。
之前他都沒有好好的、仔細的、徹底的觀察現在的孟星河，只多看了幾眼，便覺得和過去的變化也不算大。
事實上孟星河周末接到雲捷的電話通知他入職，他還去剪頭了。現在他的頭髮修剪得很短，濃密烏黑，髮際線也很健康，並不像同行們早早的開始禿頭。因為是第一天上班，他選擇了白襯衫，規規矩矩地扎進黑色西褲的褲腰裡，就連皮帶也是中規中矩的單扣款式。雖然這棟樓里十個打工人，八個和他看起來差不多，但顯然這樣的打扮適合他，有一種彆扭的感覺。
孟星河在躲開他的眼神，凌睿有幾次故意在他身上遲疑了幾秒目光，也沒有迎來該有的對視。
凌睿又去觀察孟星河的手，他沒有戴戒指。
當然這不說明什麼，以孟星河的性格，就算有伴侶，恐怕也不會戴飾。
會議對於員工來說通常都是枯燥的，尤其是領導講的事情還未必與自己息息相關的時候。孟星河明顯的走神看起來也和很多辦公室老油條沒有多少區別。但是凌睿知道他一定不是因為會議無聊走神的，他在想自己。
這個認知讓凌睿忍不住微微揚起下巴，克制著身體裡流竄的亢奮情緒。
結束了一個多小時的會議，凌睿離開了會議室。段長宏把孟星河單獨留下來，孟星河忍不住抬頭從玻璃隔斷望出去，看了看凌睿。
段長宏原本以為人資部會招個年輕的研究生進來，為此周末還忍不住和凌睿抱怨了幾句不想帶人。現在看著眼前老老實實的孟星河，他也鬆了一口氣，甚至絕得自己運氣還不錯，手下大部分都是安分守己的人。搞技術的人對於搞人事通常都有些反感，段長宏也是這一類。
只不過，任何一個公司都避免不了而已。
孟星河沒想到會議剛結束，組長就給他布置了一堆工作，他第一天上班就要加班，感覺緊迫感像是一條手的過於緊的腰帶，讓他有點呼吸困難。他在大廠待久了，其實已經有點不適應這種爭上游的公司了，他自己這一刻才明白環境是如何悄無聲息地改變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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