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一声枪响十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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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的爆炸性言，蓝森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这个设定上有些口无遮拦的aI少女，总是喜欢时不时说一些挑战天网权威的言论。
蓝森甚至还怀疑过，伊斯带有反权威性的底层逻辑设定，说不定就是天网故意留下来陷阱。若是无知的人类被其引诱着，透露出心声，对天网不忠的举动，会瞬间被举报到真视部。到时候就只能在审查室里等着被“考核”了。
然而，随着近几年与伊斯的相处，以及不定期对其的核心程序进行维护，蓝森现，伊斯的拟人神经网络程序，直的可怕。
她会毫不犹豫地将内心所想直接说出口，也会对任何事物保持批判态度，且不会有任何顾忌。就算事后与对方交恶，她也会直白地阐述一遍她不喜欢对方的理由。听起来就像是一位长辈训斥晚辈。而就算是那些能够与她交好的人类或是aI，也会受不了她的直白，选择离她而去。
这样的家伙要是放在旧社会，根本就是活不下来的，会被当做社交障碍症患者丢进精神病院的。她的下场大抵是一个朋友都交不到，然后众叛亲离，孤独终老，甚至就连死后也要被人口诛笔伐，按上一个一根筋的骂名。
好在伊斯是诞生在三战后，由银河之心主导的新世界。这里的人类和aI，和谐相处，思想自由，不存在任何歧视现象。
而伊斯也靠着出色的综合性能，以及强大的统计能力，成功……混成了一个点歌姬。
没错，伊斯当前的算力，95%都用来修复人类自古以来编写演唱过的音乐了。从王朝古典，到近现代后朋，到属于21世纪末的科学魔幻合成风，应有尽有。她能轻易做到让曹操来演唱《曹操》，让李白来演唱《李白》，并附加上电子音色，配上自己的伴奏，完成对原曲的改编。
剩下的5%，则是用来训练自己的嘴炮能力。从地上爬的虫子，水里开的船，到银河舰队，天网姥爷，伊斯都能给它们嘴出毛病来。关键是，她说的还有理有据，让人无法轻易反驳。蓝森真不知道，天网是怎么容许这种过于诚实的aI存在的。或许因为它们是同类吧。
而这样的aI，本该十分惹人厌才是。可不知为何，蓝森却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在银河之心这样高压的工作环境中，说错一句话，走错一个方向，就有可能被人举报，被真视部带到用于“净化心灵”的“心理咨询室”核查。从心理咨询室出来的人，看起来跟上头了似的，变得精神很多，但性格也有些不像是原来的自己了。
蓝森一直在严格遵守银河之心的条例，避免和自己的几位前辈走上同一条道路。
可是，当与伊斯相处时，蓝森总会不由自主卸下虚伪的面妆，大胆地将自己对工作正义性的怀疑说出口，并偶尔附和几句伊斯对天网的抱怨。
工作时，他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上级的指令，按下按钮，歼灭地球上的恶魔，也不用理会天火的余威，是否会给地球上的生灵带来灾难。可每当工作结束后，心里塞得慌的他，总会忍不住向伊斯抱怨工作的正义性，并将心中的疑问倾吐而出。
而伊斯的回答，每一次都十分直白，包括这一次。
“银河之心的aI是以利益为衡量标准的无情机器。道德，良知，正义？它们值几个钱？若是消灭x带来的利益过毁灭地球带来的损害，天网会毫不犹豫地制定这个计划的。它所需要的，只是地球文明光明与纯净的未来。而这样的未来，人类，可不是必要条件啊。”
伊斯残酷的言论也将蓝森从太平盛世的美好蜃景中拽了回来。
说实话，蓝森虽然对其他aI无感，但还挺想念伊斯。
只是，因为他，蓝森·拉尔森，和伊斯相处的美好记忆全部埋葬在了月球之上。他再也听不到这位耿直aI少女的聒噪了。
而当他清醒过来时，他才现，他已经放下了滔天的罪行。昏迷期间，他的身体不知道收到了什么东西的控制，把拉里环站点毁灭了，还在一众惩戒人员追捕下，逃了出去。
走投无路之时，他怀着绝望的心情回到位于火星城的家，便现，他的家人已经遭遇了不测。
为什么，天网不杀他？
利益，利益，利益……
“我明白了，你们是想用我做鱼饵，钓出共进会的大鱼吧！”蓝森恍然大悟，“那群疯子的呓语，竟然比整个拉里环站点的4378位人类，和尖端的量子加装置还要重要吗？”
在天网眼中，或许共进会的核心科技所具有的价值，已经成为了它所追求的新目标。一个观测站的几千条人命，和老旧过时的天火相波炮？已经贬值了！
“好，好，好，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蓝森四下张望，现自己已经离最近的城市有1oo多公里远，随身携带的反侦测仪器也显示，附近并没有悬浮侦查器。
“这里就好了。”
随后，在凄冷的阴风吹拂下，蓝森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从口袋中掏出了那把泛着银色光泽的震爆枪，用冰冷的枪口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无需扣动扳机，只需要脑海中确认指令，拥有基因识别功能的震爆枪，便会释放出瞬时高能震荡波，将枪口面对的物体，震成粉末。
据说，震爆枪的威力，就连液体也会被因为短时间内的高频率震动摩擦，积蓄大量热能，产生爆炸。至于人的脑浆，大概会被震成一滩浓稠的混合物，成为地表上的抽象画。
这还是蓝森作为银河之心的数据监测员，第一次使用配枪自我防卫。
不过这一次，他要保卫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自己的意识。
在正式确认前，他还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帅气的遗言，来彰显自己不畏死的高尚品质。可一想到这是在荒郊野岭，没有人看到，也没有机器录像，更何况，他才是那个犯了罪的人，而非正义之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心中默念，“启动震爆枪”，听着令人不安的哒哒声响起，知道无法再回头的蓝森，摒弃了一切杂念，心中异常平静。在生命的最后几秒，他想起了那些死于天火攻击下的冤魂们。
“如果我当时遵从了我心中的良知，没有执行那个指令的话，你们一定还活着吧。”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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