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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儿整理纱线手套,扯下脸上蒙的布巾,掀起眼皮子瞥向黄奎,心想此人还真舍得夸自己,嘴上谦虚道:&1dquo;受教受教。”
&1dquo;不敢当,卑职不过熟读《刑名全录》,再加上十年经验罢了。”
宏煜扶额,提醒他们:&1dquo;不要废话。”
意儿点头,略拱了拱手:&1dquo;大人,下官查验死者瞳孔,白色小斑点已展成云片状,轻度浑浊,结合尸僵和尸斑情况,确定她死于昨夜亥时正刻至子时初刻,缢死者尸斑通常位于四肢末端及腰腹部裤带的上缘区,如黄奎所说,因为将尸体平放,所以尸斑位置转移到了背部未受压处,关于这一点,他说的不错,但我有异议。”
宏煜定定看过来:&1dquo;你说。”
&1dquo;人死后,约三个时辰内改变尸体位置,原已形成的尸斑确实会逐渐消失,而在的低下部位重出现,但若死亡三个时辰以后改变尸体体位,原有的尸斑并不会完全消失。”意儿停顿片刻:&1dquo;根据罗贵夫妇的口供,他们早起现死者自缢,继而报官,衙门接到案情在辰时二刻,那么巧珠应该在绳子上挂了四个时辰有余,可是大人请看,她的四肢和腹部干干净净,何曾有半块尸斑?”
宏煜起身走到架台前观察:&1dquo;你继续。”
意儿让秦捕头搭手,将尸体翻转俯卧:&1dquo;眼下时近午时,大人请看,这尸斑已融合成大片状,颜色更深,用手按压下去,也只是稍微褪色。”她说着,指尖按向巧珠背部紫红色的部位,证实她所言。
宏煜点点头:&1dquo;也就是说,她死后不久便被人现,从绳子上放了下来,罗贵夫妇在说谎。”
&1dquo;是。”
宏煜当即又问:&1dquo;死因可验明了?是自缢还是他杀?”
意儿道:&1dquo;若是他杀勒死,勒沟位置较低,会呈水平环绕颈项,窒息过程较长,颜面为青紫色,有明显的瘀血肿胀。而且由于死者挣扎抵抗,通常会在面部或者手足部位造成一些伤痕,勒沟处皮肤会有明显擦伤,边缘也不整齐。”
她说着指向架台上的巧珠:&1dquo;但你看死者颜面苍白,缢沟从颈部两侧斜行向后,八字不交,现场也没有搏斗的迹象,而且她特意换上了衣裳,妆整洁,这些都是符合自缢征象的。”
宏煜觉得有点意思:&1dquo;人在子时身亡,罗贵夫妇等到辰时才报官,中间这四五个时辰他们干什么去了?”
意儿道:&1dquo;大概在商量如何赖给李家吧,具体得问问这位仵作。”
黄奎早已僵住,此刻勉强笑道:&1dquo;卑职不明白您的意思。”
&1dquo;不明白么?”意儿慢慢踱步:&1dquo;你声称自己验尸十年,今日却在未做完尸检的情况下公然宣称死者生前遭受东家虐待,意图挑起民愤,目的何在?”
黄奎垂眸扯着嘴角:&1dquo;卑职并未下什么结论,只说巧珠身上有伤而已,正如二位大人所见,死者生前曾遭受暴力对待,这些伤是不会骗人的。”
意儿细细盯着他,一时没有做声,秦捕头思索道:&1dquo;听闻巧珠和她兄嫂相处和睦,从未起过争执,更不曾动手,而李府少奶奶颜嫣确实有苛待下人的旧闻,名声很不好,况且传言李若池曾企图对巧珠用强,保不齐正因此事而被颜嫣毒打,双重屈辱,导致她上吊自缢。”
宏煜一面翻阅案卷,一面点头:&1dquo;有道理。”
意儿皱眉。
接着又听他说:&1dquo;但还有一种可能,此伤并非生前所致,而是死后造成。”
意儿屏住呼吸,胳膊莫名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不由得欣然望住宏煜,谁知他正瞥过来,目光相接,意儿忙道:&1dquo;大人英明。”
&1dquo;赵县丞,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她由衷地颔:&1dquo;回禀大人,想要辨别此伤,只需在皮肤上划一刀,若为生前伤,则有血溢出,若是死后伤,则无血。”
宏煜&1dquo;嗯”一声,示意她动手。
意儿从木盘内取出一柄锋利小刀,在那青赤的挫伤处轻轻割下,果然只见刀口,不见血出。
黄奎一看,脸色大变:&1dquo;身体肤受之父母,岂能随意损坏?!况且卑职从未听过这种验尸方法!这绝无可能!”
意儿回身搁下刀子:&1dquo;你不是熟读《刑名全录》吗,怎会不知此法?”
&1dquo;《刑名全录》我倒背如流,根本没有这一条!”黄奎跪向宏煜:&1dquo;大人可将此书找来,卑职要与赵县丞当面对峙!”
意儿一本正经劝道:&1dquo;你的书里没有,那是因为你偷懒了。今年初,修订本《刑名全录》镂版印行,其中不仅添了数条尸检方法,还将从前错漏的地方加以修正,书坊有卖的,你身为仵作,也该与时俱进才对。”
黄奎大怒:&1dquo;《刑名全录》乃御史赵莹呕心沥血之作,各州县衙门奉为狱讼宝典,你何德何能竟敢信口雌黄污蔑它有错漏&he11ip;&he11ip;”
天呐,什么污蔑?意儿皱起眉头莫名其妙:&1dquo;赵莹乃我姑母,她修改文章时我便在一旁研墨,我不清楚难道你清楚?”
那黄奎惶然愣住,张嘴呆望着她,一副见鬼的模样。
&1dquo;行了,”宏煜心中了然:&1dquo;秦捕头,把仵作带下去。”说着又抬手指了指意儿:&1dquo;你尽快将检验格目交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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