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两舟相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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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不会结尾
第九十二章两舟相伴
施予乐长得可爱,但性子冷漠,一向对旁人的事儿不上心,还带着些使坏的因子,说起话来常常往别人心口捅刀子,但第一次亲眼见到生理形式往自己心口捅刀的人吓了一跳。他是心急火燎赶到医院来的,拖鞋都没来及换,想问你不来打工跑哪儿去了?想问你不接电话怎么回事?想问护士跟我说你受了重伤你还好吗?结果真见到人,一句也问不出口,陡然心空地就知道说一句,“疼吗?”
陈劭茫茫然地靠坐着,心里百般痛楚,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会一转头看见气喘吁吁跑来的施予乐,一句温情的话,更是叫他措手不及,愣了半晌,说了声,“不疼”。
施予乐拉了凳子坐在一边,低头瞧见陈劭指甲轮廓缝隙里残留的血色,心里兀地一跳,陈劭这么高大一人虚弱地活像缕空气,施予乐左右看了一圈,找来湿巾给陈劭擦手。
陈劭的指尖刚被碰到,就猛地缩了回去。
施予乐不罢休,捏住不放又给拽了回来,“给你擦擦。”
陈劭迟钝数秒,“不用。”
施予乐充耳不闻,“咱们两认识以来,你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不用。这也不用,那也不用,我乐意行了吧。”
施予乐把湿巾折叠出一个稍微厚实的小角,沿着平整好看的指甲边缘轻轻地擦,“我这无良工头都没残害你呢,你倒是先自己给自己动手了,还说不疼,都是肉长的,怎么会不疼。”
陈劭还站在灰蒙蒙的情绪里出不来,全身上下,连呼吸都能扯出全部痛苦,施予乐说什么,他似近似远地听,却觉得心跳和呼吸一样紊乱。
施予乐越擦地仔细,心里越难过,七窍酸,百感交集,陈劭这人平日里抠自己掌心那道瘢痕也就算了,打个盹的功夫做着噩梦惊醒,就把自己拇指咬的稀烂也算了,可是一个人要绝望成什么样才会往自己心口捅刀子,还跟不知道疼似的扎两刀,眼神忽生哀切,“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陈劭声音弱地不比呼吸强上几分,“你回去吧。我以后也不去你那了。”
施予乐扔掉湿巾,解开衬衣的袖口,手腕上是狰狞难看的咬痕,施予乐把陈劭的手掌覆在自己手腕上,“世界上最愚蠢的温情就是拿自己的痛苦去缓释别人的痛苦,可是陈劭,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难受,但别做傻事,好吗?”
陈劭感觉得到粗糙结茧的掌心下有不规则的伤痕,不同于江耳东身上那些平整的割腕伤痕,这是咬出来的。陈劭经常回过神后,看见被自己咬的满是血的拇指觉得惊慌,一个人撕咬自己的手腕是什么样,他无法想象。
施予乐拽下袖子,却没有松开陈劭的手,试图把温暖输入给面前这个疲惫的身体,“那些张李赵什么的是假的,但我的前男友真的姓王,他叫王梓安。说来也可笑,我竟然只交往过这一个男友。上高中那会,和瘦弱矮小的我不一样,他非常受欢迎,长相帅气,学习成绩也好,我那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了一个男生,有点堂皇,但想着只要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现。但你知道吗,喜欢是藏不住的。”
陈劭的思绪被施予乐的故事拽着走,世界好像孤立了他们,陈劭听得很认真。
施予乐看着陈劭幽深的眼睛,笑着说,“你是不是会以为这是一个爱情故事?不是的,这个故事一点也不浪漫。”
陈劭想起施予乐的伤痕,蜷缩起了颤抖的手指。
施予乐低着头喃喃自语,声音却比想象地还要温柔,“那时候我还带着耳背式助听器,有同学开玩笑似的给我扯掉,他就会把人推开,再小心翼翼地给我带上,我忘了带辅导资料的钱,困窘地站在讲台上的时候,他会替我付,他有很多心事不知道讲给谁听,就拉着我上天台,让我把助听器摘了,听他说。我就是那个时候学会的唇语,我太想知道他在说什么了。我的喜爱从最一开始就不平等,我自己都意识不到我在仰望他。”
陈劭不免想起了狼狈的自己,喉腔里像是涌出辛辣的刺痛,掩饰不住自己心里的伤口,呆呆地望着施予乐。
施予乐低声说,“我那时候太软弱了,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同情,什么是折磨。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心在哪里受了伤。他无论叫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一开始他只是掐着我的胳膊逼我吃我不喜欢的东西,如果我边吃边流眼泪的话,他就会安慰我说是因为喜欢所以想要分享。后来上了大学,我偶尔没有接到电话,他就会打我的脸,说我让他那么焦急都是我的错。再后来已经没有原因了,我们住在了一起,有时候突然睡着就被叫醒,然后在地上被踢来踢去。”
陈劭拧着眉,看着施予乐长长睫毛掩盖住空转的视线,怕他陷入可怕的回忆里而变得痛苦,反手握住了施予乐的手,“你不用为了我把这些说出来,你感到痛苦,就不要再想了。”
施予乐像是累了,握住陈劭的手,把头枕在床边,眨着眼睛继续说,“然后有一天,他送我去香山写生,路上遇到了车祸,你知道吗,当对面大卡车冲过来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挡在了我前面,被撞碎的挡风玻璃直接插进了他的动脉,我被好好地挡在他的阴影里。你说,他是爱我的吗?”
陈劭很迷茫,喉腔的刺痛感似乎转移到了舌尖,他说不出话来。
施予乐又忽然坐起来,漂亮的脸往陈劭面前靠近了几分,“但最可笑的是什么?我去参加他的葬礼,接受来自所有人的苛责,他们都骂我是个害人精、扫把星,说是因为我王梓安才死的。然后我在他的遗物,一个笔记本电脑里看见了关于我自己的视频,那些曾经他逼着我做出的所有羞耻的姿势,我毫无隐私可言的赤裸的身体,我一个听障都觉得刺耳的呻吟和叫声,都从电脑里传出来,而这些视频不止存在在他的电脑里,还被他上传到了各种各样的网站上,全世界几十亿人,我不知道自己正在谁的屏幕里哭泣。你说,我该爱他呢,还是恨他呢?他是不是很厉害,自己死了,也永远不会放过我。”
施予乐又趴了回去,陈劭神情哀悯地握着那只手,“都是不该遇见的。”和江耳东、温恪一样,都是不该遇见的人,如果不遇到不该遇见的人,人生就不会这么可怜。
施予乐牵着陈劭的手,轻轻放在自己颧骨附近,“对啊,都是糟糕的孽缘。陈劭,我不想在朋友面前哭着说自己的丑事,可是你看,我不是还活着吗?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木作,去做吧,哪怕就当作不能面对的时候一个逃跑的地方,就算总有一天要被拉回原位,但适当的喘息是人的本能。”
陈劭出颤抖的呼吸,“可是我害怕喘息时候的自己,我会觉得我凭什么花时间让自己休息,那么多人因为我受伤,我连活着都像欠了债,怎么敢让自己找快乐。是我迷茫了,我就不该去的······”
施予乐晃动的心里充满了水汽,起身坐在床边,把陈劭揽进了怀里,他的肩膀窄小,却给陈劭织了一个严密柔软的网,“不是的,你不是在找快乐,你只是在修补你的心,只有把自己修好了,才能去面对命运里邪恶的力量,不是吗?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我们总会被修好的。”
陈劭就像冬天里被冻炸的水龙头,眼泪哗啦啦地掉下来,粗大的泪珠全数落在施予乐身上,那些在心口作痛的声音都在这个怀抱里蒸。其实陈劭清醒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有求死的念头,没能杀掉江耳东、也没能守住温恪,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再遇到江耳东,就把他绳之以法,如果再遇到温恪,就祝福他,陈劭依旧觉得虚无,却好像不那么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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