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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台左手邊走到盡頭是時祺的專屬休息室,也是他彩排時練琴的琴房。房間按照他的要求,常年斷電,只點一盞幽暗的蠟燭,竟有了幾分審訊的氛圍感。
現在蠟燭未點,裡面是無盡的漆黑。
他視若無睹,彎下身,長指熟練地一翻抽屜,撈起金屬外殼的打火機,將蠟燭的棉線點燃。
搖曳的燭光將憧憧人影,肆意變形扭轉,異化成張牙舞爪的鬼魅,讓主持眼皮狂跳。
「擦一擦,我們再談。」
時祺先審主持。
先禮後兵,他好脾氣地遞來一張紙巾。主持臉上是濃墨重彩舞台妝,斑駁著脂粉的汗痕,好似馬戲團譁眾取寵的小丑。
「我說我說。」
主持的不安攀升,心跳在空曠又黑暗的環境裡狂飆。
——恨不能當場昏厥,離開是非之地。
他不用理智思考也明白,這是小鋼琴家次國內的鋼琴獨奏會,自己在舞台上突然發難,時祺肯在台上謙和恭順,已是給足了他臉面。
演出事故已輕易化解,但舊帳不可翻篇。
他站也不是,坐又尷尬,心知肚明到底做錯了什麼。當初主顧對他交代的那些事早就忘得一乾二淨,恨不得將心底那點秘密立刻竹筒倒豆。
時祺的眼睛闔著,看似漫不經心,氣勢卻迫人。
因他眼尾天生上揚,好似在笑,但半點積極的情緒都無。
他最擅長如何問話,重操舊業,將從前在南江警局裡耳濡目染的訊問技巧用在這裡,只嫌掉價。
一鼓作氣。
「我知道不是你主使,」時祺的語氣緩和下來:「你好好指認,工資我會照付。」
「是……是宋先生。」
他不敢說是哪個宋先生,顫動的手在內袋裡掏了半晌,摸出一張發皺的名片,猶豫了片刻,用雙手恭敬奉上。
時祺用指尖夾起名片,餘光瞥見他滿頭冷汗,聲音壓低幾分:「行了,你出去吧。」
主持的後背都浸出一身薄汗,連滾帶爬地趕緊逃脫。
燭火讓溫度攀升,時祺單穿一件襯衫也不冷,慢條斯理地卷自己的衣袖。
造星時代,藝術秀成了投資商手上的型傀儡,左搖右晃,點頭作揖,哄得資方心花怒放來掙一席之地。
時祺偏要反其道而行。
他不是豪門貴胄吹拉彈唱的樂師,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畸形的演藝生態僅憑一人之力無法改寫。
但他總歸要做燃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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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一扇門,喧譁與騷動都釀成死寂。
「今天這是怎麼了?」有長袖善舞的化妝師,湊到魏越身邊,試圖尋個突破口與保護傘,將聲音掐細,十指丹蔻撫在心口。
「造這麼大陣仗。」
「還不明顯,在台上聽音比賽,明顯不是時的主意。」魏越坐在皮質沙發上眯著眼小憩,用手指熟練地掰了個開心果,卻快樂不起來,慶幸自己沒栽在這位爺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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