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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要说的这个人——就是最上久。他如果不是凶手,我的推论就完全崩溃。结论至少会变成现在四个嫌疑犯,根本没有一个是凶手。我和最上久见面时,他以惊人的假设向我挑战。乍听之下,他的推理思路透彻,一点都没有矛盾。瞬间我感觉到——这才是他真正的计划。呕心沥血地一再推敲所写的剧本,终于还是被我识破。他一直在等机会打出最后一张王牌,我自动登门拜访,令他窃笑不已。王牌是不错,不过他的对手可不好惹……即使不是我的话……” 恭介的眼神好像看到对方可怜相似的,浮着微笑,平静地说。 “竹藏因为痴情而杀害绢枝,逃走以后,早川先生出现把刺青的胴体切掉带走。为了藏匿头和手脚而把浴室弄成密室。后来出现的常太郎因为识破秘密、要挟博士,所以博士干脆把他杀掉剥皮——这些就是他假设的要点。他期待事情会依他所愿解决掉,而且信心十足、自信满满。警方搜查的方针一再动摇、毫无把握,但的确朝这个方向走。他则躲在不在场证明的安全防壁后面,窥看事情的演变。他把罪过都推到哥哥和博士身上,自己则逍遥法外,享受犯罪既得的利益。博士每天晚上秘密的行踪一定被他用某种方法查出来,而且博士不肯说的理由也被他猜到了。反正都是到纹身师那里去,所以一定无法取得不在场证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第一次及第二次命案,几乎都照他的计划进行。他到底不是神仙,对于那晚臼井良吉会出现在绢枝家附近,实在万万没有想到。不过稻泽到绢枝家的事,却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故意让浴室的灯亮着,就是要让稻泽现尸体。这个心存不轨半夜到老板的女人家的稻泽,虽然现尸体,但是一定不敢报警就逃走了——这全都按照他的希望进行。从那晚到翌晨这出名为‘稻泽的行动’的戏,既是原作者、又是导演兼演员的最上久,真是表演得天衣无缝、令人咋舌。不过百密终有一疏,由于臼井良吉插进一脚,证实绢枝家从九点到十二点变成一个没有人进出的密室。所以,博士的涉嫌不能成立。真是个讽刺的结果。不过,他的计划并没有被攻破,他还是安心地享受犯罪的成果。天不从人愿,命运之神下一子棋,让一个非常特别的人出现……” “是自雷也吧!” “没错。常太郎掌握了他的最后秘密,把他逼到绝路,这是最上久最意外的。不过,事不宜迟,他已经没有时间详加计划,最后三天的期限——他终于下决心采取凶恶的战法,用计把常太郎诱出,剥下纹身的部分,然后丢弃尸体。对他来说,刺青并不是他的目的,不过第一次杀人切断有刺青的尸体,然后藏匿起来,是情势所需。至于第三次杀人,剥掉刺青的部分,只是为了增添博士的嫌疑,强调他杀人的动机和第一次一样,所以才使出这么巧妙的诡计。我们应该重斟酌最上久在第三件命案的不在场证明。他有三小时行动空白。虽然他说去看电影,但是利用这段时间溜出电影院开车冲到现场,扣掉来回的时间,大约还有一个小时,以作案的手法来看,时间相当充裕。当局原先推测凶手如果坐电车来回,那么行凶的时间就不够用。这是错估。一般说来,推算这么简单的问题,应该不会判断错误,但是因为他在第一件命案生时提出非常完全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警方被他所惑,产生致命的错觉。 “当然,仅仅这些理由还不足以断定最上久是真凶。不过,最上久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不在场证明,还是有漏洞——这一点我要先强调。第一点,当我指摘他的假设中两三点矛盾的地方时,我一直注意看他的反应。当我提出锯子的问题、浴室的电灯和水的问题、搬运尸体的困难等问题有矛盾的时候,他露出动摇的神色。不过,还是继续强辩,想要逃出我的追问。他主张这整件案子是他哥哥和另一个刺青偏执狂,以及兼备最高智力的智慧型罪犯共犯的,他甚至坚持己见到最后一刻。照他这么说,这个智慧型的罪犯,除了早川博士以外,别无他人。 “我激起他的斗争心,两人下了一局棋。我不想自夸,但是以我三段的资格,一般人不是我的对手。我花了相当的工夫,一开始就掌握机先。中盘终了的时候,我全面地压迫他,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这个对手的确是个天生的大赌徒,至少他具备赌徒才有的头脑和胆量。他一看我的阵营有一点点空隙,就用杀鸡取卵的攻势对我开炮。以他来说,这个结果他虽然看透了九分九厘,不过最后一厘他仍是毫不知情。这局棋分出胜负——我虽然抵不过他顽强的斗志,下错了棋子,结果惨遭滑铁卢,但是塞翁失马,终于现了他真正的性格,就是犯案凶手的心理。他是真凶这一点已经毫无疑问。” 松下课长默默地听完恭介的话,脸上的表情除了泛着感动的神色,仍然无法完全接受他所说的一切。 “神津先生,你所说的一切,的确有很多地方很有道理。但是,实在很失礼,我认为那些论调都是凭空想像出来的,用下棋的道理,无法把一个人当作杀人犯移送法办的。” “你说的有理。所以,我才请你把河畑京子找来。京子到场以后,请课长您彻底追查案当天最上久从下午三点到八点的行踪,并希望您特准我提出两三点补充的问题。” “没问题。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一点有问题呢?” “因为其他的时间,通通有两个以上的人证实他的行动。可是关于这五个小时内证明他的行踪的人,仅有河畑京子一人。如果这个女人是为了深爱这个男人,当然什么谎都会说。而其中,至少第二件杀害竹藏的命案大有可疑。” 恭介尖锐地断言。对最上久的不在场证明,无疑迎头一击,瓦解了他的安全防线。 这时,石川刑警走进来对他耳语几句,课长点了点头。 “叫她进来。” 掌握整件案子关键的女人——河畑京子,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个女人比想像中还年轻,大概不过三十岁。看起来是个很理智而且个性强的美人。 “你是河畑京子吗?百忙之中请你到敝处。劳驾了。请坐。” 京子行了一礼,坐到课长面前的椅子上。她穿着一袭色泽鲜艳的深蓝色洋装,胸前的红宝石闪闪光。 “你认识最上久先生,是吗?” 课长问过例行的问题,开始直接询问有关案子的事。 “我和他是朋友。” “只是朋友的关系吗?” “是的。” 京子脸上微有怒意,但仍以平静的声调回答。 “八月廿七号,你和最上久去东京剧场。关于当时的情形想再请教一遍。” “这样吗?以前说过了。我们早先就约好,那天一起到东京剧场看晚场表演。为了避免他到店里找,店员们闲言闲语的,所以约在东京剧场前面等。我大约两点半离开店,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大概三点的时候,最上久先生从银座那边走过来。如果被熟人撞见,实在很讨厌,所以就马上入席。三点半开演到七点半散场为止,都坐在一起。散场以后,因为我住在目黑,所以他送我到有乐町车站,分手的时候,大概是八点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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