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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敬原说:“不考。我就在我师父身边,哪儿也不去。”
白野川说:“哦,你师父的意思?”
宋敬原摇头:“我自己的意思。”
白野川笑笑:“是吗?”
他签完语文,又去签数学。
沉默中不再追问,宋敬原的视线就四下乱转。忽然,他在墙上瞥到一副画,这画画的是一棵银杏树,树下黄叶漫漫,两只胖鼓鼓的白鸽正在叶中琢食,远处是几道老北京胡同,自行车歪歪斜斜靠在墙上。
没有落款,只有一枚印:川随山停。
和宋山的那枚“山止川行”显然是对印。
宋敬原心下好奇得痒痒:“师叔。”
白野川知道这小兔崽子一喊师叔就没好事:“干嘛?”
宋敬原问:“你和我师父……”
然后等着白野川接下半句。
白野川抬眼,十分慈爱地看着他:“想知道啊?”
宋敬原点头。
白野川随手一指:“去,下楼把碗洗了。”
这周清洁阿姨家里有事没来上班,白家里外的卫生全靠自觉。
宋敬原怒不可遏,但寄人篱下,只好忍气吞声地滚去洗碗。再上楼,就差拿刀戳着白野川脖子:“快,现在就说。”
白野川思虑良久,才同他娓娓道来。
那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世纪末的老北京,如垂垂老矣的名门贵妇,寒霜中维护最后的风姿。宋山不算孤儿,但他那个一年改嫁五次的妈对他也算不上好。于是六岁这年,宋山深思熟虑一夜,收拾好那一丁点的行李,决定一个人流浪街头。
小孩儿不知盗贼多,买芝麻饼时,口袋里一叠毛票被人偷走了。可芝麻饼他已率先咬了一口,老板就不放人走,非要得到那两个钢镚。
白野川恰巧路过,两个钢镚,就把人捡回家了。他长宋山七岁有余,背着父母饲养了小崽子三天,决意要给自己添个师弟。他教宋山书画七天,七天就能入门,领到父亲门前一看,一碗拜师茶、三个响头,这就算是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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