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结识燕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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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安然休班，按计划好好休息下，再给自己做点好吃的犒劳下自己的胃。医院的负荷的工作让自己疲惫不堪，每天下班后，安然就瘫坐在工作椅上，感觉身体都要被掏空了。和工作时那个精气神十足的安然判若两人。真的就是指望休班的时候能得到充分的放松和休息下，使自己能满血复活，消除疲劳后能有足够的体力，去迎接下一轮繁忙的工作。安然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刷着手机，李亚茹来了电话，让安然和她一起送自家外甥的孩子去课外辅导班，然后两人再去逛会街。本能地想拒绝，休班的时候就是想赖在床上，但安然突然想起得去市买点东西，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两人把小孩送到了课外辅导班后刚要走，安然突然被一个坐在画夹前专注画画的老人吸引住了，安然不禁停下了脚步，老人画的是个女人半侧着身体，女人伸出双臂，捧着一个柠檬。虽然安然不懂绘画，但也能感觉出这幅画画的栩栩如生，她想这位老人一定是美术老师了。安然正欣赏着，从另外一个房间里又走出一位老人，“吴老师，您好”亚茹和这个老人热情地打着招呼。“这周又是你来送的孩子啊”吴老师问道。“孩子爸爸妈妈都忙，我没什么事了，就帮送送呗”。这时候作画的那位老人也抬起头，“亚茹是你啊，坐会吧”老人热情地对亚茹说道。“燕姐我和我朋友逛街去，一会孩子下课后我们再过来”。“好，等有时间就到这坐会，咱们聊聊天”燕姐一说话笑眯眯的，给人的感觉特别亲近。燕姐和吴老师年龄相仿，但燕姐看上去慈眉善目，温和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她；而吴老师不苟言笑的脸上透着冷漠，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亚茹和安然下楼后，安然问亚茹：“这两个老太太都是美术老师？”，“那个吴老师是教课的，那个燕姐是她小姑子”亚茹解释道。“燕姐画的也太好了”安然由衷的赞叹道。“这燕姐画的画我感觉比吴老师画的都好，虽然燕姐也是和吴老师学的画画。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她，按年龄孩子们都该称呼她为奶奶了，可因为燕姐性格活泼，特别联络人，孩子们也都叫她燕姐”。“这燕姐可不是一般人，先不说性格有多好，多讨人喜欢。就说能力吧，她学画画没两年就画的这么好了；她在网上自学的游泳，蛙泳、蝶泳、自由泳都学会了，而且游的特别好，为人还特别热情，教会了很多人游泳。在咱们市去年的游泳大赛中，她还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呢”，亚茹接着说道。“这燕姐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啊”安然不禁出惊叹，“这老太太悟性可高了，没有她不会的，我老佩服她了”亚茹也是啧啧称赞，“美中不足就是长相一般，人也是矮胖，所以年轻的时候老公出轨了”亚茹又补充道。“其实我觉得男人出轨与否，和老婆是否漂亮无关。即使女人再漂亮也有人老色衰的一天，也有审美疲劳的一天，就像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偶尔还想吃次粗茶淡饭呢。能对婚姻忠诚靠的是对婚姻的责任和自律。或者是背叛的成本太高，男人权衡后不敢出轨”安然反驳道。“你说的也对，这男人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李亚茹接道。两人说话间到了市。亚茹边选购东西边说：“刚才我外甥给我微信说一会孩子不用我接了，中午你到我家吃去吧，杨伟中午不回来吃”。“算了，咱俩在外面对付吃点吧，好不容易休个班，我想回家好好歇歇呢”安然懒洋洋地说。“也行，那咱俩抓紧选东西”。说着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加快了动作。购完物两人在外面找了个小店简单吃了碗面后各自回家。
这天安然在住院部当班，她查房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新送来的病人家属居然是燕姐。虽然只是见了燕姐一面，但安然对她印象特别深，因为她画的画、也因为她那亲切的笑容，更因为对燕姐故事的好奇。“燕姐，是您啊？这位病人是？”安然看着病床上形如枯槁的一位男性老者问道。她知道燕姐是单身，所以这位患者不应该是她的老伴。“是您啊，上次和亚茹一起送孩子来上课的居然是位大夫啊”燕姐惊喜地说。“燕姐您这记性也太好了”安然惊讶道。“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记性不好，但像您这样气质这么好这么漂亮的肯定能记住啊”情商高的燕姐说话也让人舒服。她笑眯眯说话的样子，让人感觉特别真诚没有任何的恭维。安然笑笑，接着说道：“燕姐，您有什么事就直接找我，我就负责咱们这个病房”。“好的安大夫，这是我哥哥”燕姐指了指病床上的患者说道。“也就是吴老师的老公吧”看到燕姐点了下头，安然不解地问：“那吴老师怎么没过来照顾患者啊”。“我嫂子是美术老师退休的，退休后开了个班，比较忙，再说她一个老师，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也不会照顾人，我闲人一个就过来了”，安然没再说什么，她看过患者病例，是从北京医院刚转过来的，是肺癌晚期，时日不多了，这个时候的吴老师居然还有心思开美术班？安然很是不解，她脑海中浮现出吴老师那冷漠的眼神和僵硬的脸部肌肉，又望了眼病床上的男子，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燕姐，我工作忙，我先走了，您有事直接找我就行”安然走出了病房。
燕姐在医院没几天就和大家混的特别熟悉，包括负责病房的医生、护士、同病房的患者及家属，甚至和负责病房的保洁员阿姨都处的特别好。燕姐是个闲不住的人，她耐心地照顾着哥哥，燕姐哥哥睡着的时候，她就帮着家属不在身边的患者干点力所能及的活；或者帮着家属一起开导下心情郁闷的患者；有时候保洁阿姨忙不过来，她也帮着打扫下卫生，有燕姐的地方就充满了欢乐。
一次安然去查房，看到燕姐正和她哥哥轻声地聊着家常：“燕，你说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得了这么个病，多遭罪啊，你说你嫂子就忙着挣钱，对于我这么个要走的人也不知道多陪陪我”。“哥，你现在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癌细胞向你挑战呢，如果你心情不好，相当于帮助癌细胞在欺负自己呢，只能让病情更严重，我嫂子不是为了挣钱不来的，我没让她过来，她这辈子哪会照顾够人啊，把你交给嫂子照顾，我可不放心，让她在家给你多挣点钱，咱好治病呢，大夫说你这病有治愈的可能，但心情一定要保持愉悦”。“燕子你没骗我？”燕姐的哥哥听到这话，声音明显有了力量。“哥，我可没骗你，你自己实在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啊”燕姐的眼神闪过一丝悲哀，但一闪而过，为了安抚哥哥的情绪，无奈地说着谎言。说话的语气温柔而有力量。语言易包装，语气难伪装，通过这几天听到燕姐和大家聊天，可以看出燕姐是性情柔和又善良的人。
“哥，你说你这辈子多幸福，除了得这场病是个遗憾，别的方面真是特别顺，我嫂子能挣钱。我大侄子又那么优秀。人哪有一点挫折都没有的啊，世间万物都有缺憾，你看十二生肖还被称为十二缺的呢：牛缺牙，牛是没有上牙的，吃食物嚼不烂，牛吃东西得反刍呢；虎缺脖子，老虎是没办法转头的；卯兔缺唇，只有三瓣嘴；龙没有耳朵；蛇没有脚；猴没腮，老鼠缺……”，燕姐的哥哥打断燕姐的话说道：“我知道老鼠缺脑子，老鼠是没有脑子的，不长记性，小时候咱妈总骂你是属耗子的，撂爪就忘，记吃不记打，”。燕姐立即说道：“咱妈还说你属狗的呢，说你是狗改不了吃屎，每次让你干活都是偷懒”说完兄妹俩哈哈大笑。两个六七十岁的老人笑的那样开心，像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看着眼前幸福的姐弟脸，安然不禁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在这个每天都有可能有人离去的地方，真的很难开心起来。安然突然觉得这是最正确的临终关怀方式，与其陪着病人一起悲悲戚戚地等待着死神的到来，不如陪着他开开心心地走完生命的最后的一程，当死亡不可避免的时候不如选择开心地离去。生命本身就是一种缺憾，活着就一定有缺憾，所以人要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淡然的面对生活中的一切不如意。本来人就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如微笑着离去，为自己的生命终点画上圆满句号。
安然再次回到住院部的时候，燕姐的哥哥已经离开了。因为燕姐哥哥的离去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安然倒也没有感觉多大的悲伤。病房区却因为没有了燕姐感觉又恢复了以往的死气沉沉。
又一次休班的时候，安然和李亚茹相约一起去游泳馆，刚下游泳池，一个亲切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位美女也过来游泳啦”。定睛一看居然是燕姐，安然高兴地向燕姐挥舞着手臂。“燕姐，您自己来的？”安然问游到自己面前的燕姐。“那还有两个人呢”燕姐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对男女。“好像不是上一次看到的那个老头呢”李亚茹口无遮拦地说道。安然顺着燕姐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吴老师正在耐心地指导一个老年男子练习游泳。从两人亲昵的举止看两人关系很不一般。燕姐听了亚茹的话笑了笑没有接话。安然觉得很奇怪，那个男子应该是燕姐的嫂子新找的老伴，而且从亚茹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听出这不是找的第一个老伴了。毕竟燕姐的哥哥离开时间不是很久，燕姐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嫂子这么快就找下家了？而且和他们处的这么和谐呢？安然的脑海中有了大大的问号。
安然基本不会游泳，只是在水里瞎扑腾，热心的燕姐在旁边一直指导着安然。安然有点不好意思，人家本来是来游泳来的，结果时间都浪费到自己身上了。“安大夫你也太聪明了，用不了几次就能游起来了”燕姐鼓励着安然。“燕姐，您来了”、““燕姐，您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游”……游泳池中总有人和燕姐打着招呼，“这些人都是在游泳池认识的，指导过她们游泳”燕姐解释道。安然看在眼里，暗想这个老太太居然和哪个年龄段的人都处的这么好。被人需要的人是贵人，燕姐走到哪都被人需要！就是国民贵人啊。
吴老师和老伴因为有事先走了，游完泳安然坚持要请燕姐吃饭，燕姐爽快地接受了安然的邀请。安然、亚茹和燕姐三人来到了一家农家饭庄，三个人点了四个菜，以茶代酒。边吃边聊，安然心头中的疑问一直没有答案，明知有些唐突但还是开门见山地问：“燕姐，您嫂子这么快就找老伴了，你心里能接受啊，还能和他们一起出来玩？”，“我弟弟接受不了，和我过牢骚，说嫂子不该把别的男人领到咱哥的房子里住，我劝我弟弟，除了病痛是真实感觉到的，其余的疼痛不都是价值观带来的吗？都是源于个人的想法。你换个角度考虑，咱嫂子生活自理能力差，咱哥没了，如果她因为身边没人照顾，身体心情都不好，咱侄子不就遭罪了吗？不同的经历造就不同的性格，每个人想法是不一样的，咱就尊重人家的选择罢了”，燕姐依旧是柔声解释道。“燕姐，你就是太老实，我要是你我可不理他们，要找老头也行，也得等到过了一年半载再找吧，老头刚没两个月就找下家，她不是生活自理能力差，是离不开男人。不然的话就雇个保姆好了”旁边的李亚茹边啃着鸡腿边说道。“一年以后找和现在找有什么区别吗？”燕姐反问道。“至少证明她心里有你哥哥啊”。亚茹看着燕姐惊讶地说道，心想到底是老太太了可真糊涂，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只要找老伴就是忘了我哥？如果我有这种想法，我嫂子什么时候找老伴，我都不会舒服。退一步讲她即使为了证明对我哥有感情，硬撑到一年后再找老伴，可这一年内她心里也是很煎熬，度日如年地盼着这一年的时间尽快过去，也没什么意义的”燕姐认真地说道。亚茹被燕姐的话反驳地无话可接，好胜的她觉得没有面子，于是偷偷打开百度输入文字：“在老伴刚刚离开不久，就找新老伴的做法对吗？”结果却没找到有利于自己的答案。旁边的安然把亚茹的做法尽收眼底，她强忍住没让自己笑出声来。燕姐看出了亚茹的不满，她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我特别欣赏亚茹的性格，不仅人长的漂亮，性格也特别刚烈，你老公这么有福气啊，我虽然不反对我嫂子找，但如果她像亚茹刚才说的那样，不找或者晚段时间找，我一定会更高兴的，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亚茹这样重感情的”听了燕姐的话，亚茹有些阴沉的脸瞬间露出了笑容。安然望着眼前的燕姐，觉得燕姐真是个智慧的老人，既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又不让对方感觉难堪。很多时候你和一个人聊天感觉特别舒服，说明对方的情商和智商都远过你，同时也证明了对方的优秀。
“燕姐，您这么优秀，当年老公出轨的时候您是不是也特别伤心？”安然还是没有忍住，冒失地这个问题直接抛了出来。“安大夫，和您说实话，我当时没有时间伤心，我毕竟和您没法比，你有稳定的工作，而我没法比。所以我不能像您那样有骨气地提出离婚，我自己供孩子供不起啊”燕姐无奈地说。安然瞪了眼旁边的亚茹，一定是她把自己离异的事情告诉的燕姐，这个八卦婆什么事都和别人说。亚茹尴尬地低头干饭，也不敢看安然，“妹子，这事不怪亚茹，都怪你”燕姐直接称安然为妹子了。“怪我？”安然有些诧异地反问道。“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不是个一般的女人，我当时就想这么优雅的女人，老公得优秀什么样啊才能配得上她？我出于好奇就问亚茹你老公的情况，亚茹没办法才说的，你说你要是普通的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到了，我怎么能关心你的事情呢？”，燕姐的话让安然感觉特有面子，让亚茹也感觉自己把安然婚姻状况告诉了燕姐是合理的。亚茹又坐直了身体，嗔怪地看了眼安然，眼神中“这可不怪我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安然再次感觉燕姐的情商真的太高了，抛出的每个梗都能接住，说的每句话也能说到对方的心坎里，让你无法挑剔。“我老公当时死心塌地要离婚和那个女人一起过，我坚决不离，他后来都不回家住了，工资也不再往家拿。后来到了他开工资的日子，我都守在银行等着，我们那时候没有提款机之类的，只能拿着存折到银行柜台取。有两次我和那个女人在银行都厮打到一起了，你看我是不是上得来厅堂，下得了厨房，还能斗得过小三呢”燕姐说完就自嘲地笑了。“坚持了两年实在不行，最终离了”说完燕姐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这也是大多数婚外情的结局吧”。“你恨他吗？做事这么绝情？”安然好奇地问道。“恨他不是折磨我自己吗？他没有重要到让我用余生去恨他。一个人心中如果有恨就有了负能量，就会一直不开心，就离疾病不远了。我干嘛那么伤害自己？不管我恨不恨他，对结局都没有改变，不同的是放下了就收获了快乐，放不下继续恨他，自己就背着包袱永远活在痛苦里”。
“燕姐，上次看到您画的那副画太喜欢了，一个女人捧着一个柠檬，有什么寓意吗？”安然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就是个画，能有什么寓意？”亚茹笑道。“亚茹，我画这幅画的时候，真的想了很多，是有寓意的”燕姐看着亚茹认真地说道。“生活特别幸福的人可能想不到，比如说你”看到亚茹面露尴尬之色，燕姐又加了句。“柠檬的酸味是它最显着的特征，代表了生活的艰辛和挑战，让我们感受到了痛苦和不易，尤其是中年女人在生活中遇到的困难更多。但谁不想得到生命的厚爱呢，就像柠檬也想变甜一样，女人要通过自身的努力把手中酸涩的柠檬，变成酸甜可口的柠檬汁，象征着我们要不酸涩的生活变成甜美的生活”。“姐，您说的太好了，我给您的画起个名吧”安然激动地说。“好啊”燕姐也非常高兴。“就叫柠檬亦想甜吧”安然眼中有着一种炽热的光芒。她接着说道：“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坎坷，有挫折，有各种不顺。但无论经历什么，都不要向生活低头，连柠檬都努力想变甜呢，我们一定充满希望地战胜一切困难”，“这个名字起的太好了”燕姐和亚茹赞道。“燕姐，和您聊天真开心，咱们喝点酒呗”安然由衷地说道。“你们能喝，我老太婆愿意奉陪”。“服务员来三瓶啤酒”亚茹喊道。此时安然的仿佛被一道亮光照耀，整个人都豁然开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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