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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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娘。”

久违的称呼让近乎于机械性地扫着院中的落叶的曹丹姝怔怔地抬眼望去，这才发现头发已经霜白，眼里写满了沧桑的徽柔。

曹丹姝嘴嗫嚅了几下，试图以更好的形象出现在这些旧人面前，可以低头，手上是多年以来保养不善所生出来的冻疮。

即使再勤快，可在这个染织技术不到位的时候，衣裳都下水了，几遍之后也没有了之前的鲜亮。

更别说她每天都得要干许多的活计，如此长年累月的，都是一副灰扑扑的形象。

衣服上那硕大的补丁几乎刺的曹丹姝眼睛疼，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她，勉强的笑了笑问道：“徽柔是来找你姐姐的吧？她在里面做饭呢。”

没有人故意的说虐待废后和苗娘子，但也绝对不可能给她们好的待遇，只是忽视了而已。

而在这深宫之中，这样的忽视就已经比什么都难了，曾经她以为无法和自己的夫婿两心相知，就已经是最大的不平和难捱了。

直到突然从云端坠落，身上所有的光环名头全部都被剥夺掉，真正的体会到了底层生活的悲苦的她才明白，从前的自己过得有多么幸福。

当生存都无法保障的时候，从前那点阳春白雪的清高，早已经被太阳给照的什么也不曾留下。

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后和苗娘子，也因为一日三餐互相争吵推诿，吵吵闹闹之中生出无尽的怨怼。

日复一日的平凡的生活之中，过往的美好都仿佛成为了一场梦。

现实太苦太难了，拼了全力才能挣扎着活下去的姿态也太狼狈，更可怕的是，她们的后半生都得继续这样机械性的生活着。

于是不断地回想着过往众星捧月的生活，怀揣着烧的她们心疼的嫉妒怨恨，唾骂诅咒着张妼晗早晚有一天也会被官家舍弃。

不知不觉之中变成了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人的曹丹姝，狼狈的无法言语，徽柔眼中也浮现出了失望。

曾经心里满腹怨气的少女被现实狠狠地毒打了，才懂得什么叫做服软。

她所设想的才子佳人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美梦，自己的夫君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愚蠢无能懦弱，让徽柔只觉得恶心。

在如此居高临下的态度之中，对方也丝毫没有给她这个如今早已经被皇家遗忘了的公主面子，该纳妾纳妾，该庶子生庶子。

精明能干的庶长子，娇俏可人的宠妾，都让徽柔身心俱疲，而她如珠如宝养大的孩子也并未如她所想的那样天资非凡。

现在的她早已经没有了怨怼张妼晗的心思了，生活一地鸡毛的她只希望服软，能够让父皇多提携提携自己的孩子。

结果显然意见，就如同多年前张妼晗所问的那样，在赵祯心中张妼晗远比徽柔重要。

徽柔狼狈而返，就连她抱有最后期望的苗娘子和曹丹姝都只是沉浸在怨恨之中的苍老妇人，眼神阴鹜，尖酸刻薄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不好相处。

从前的天之骄女不得不接受自己庸碌无为的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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