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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

  司予这人从不相信神神鬼鬼的那些东西，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许愿是八年前，当时他父亲司正突然失踪，只留下一把桃木剑。司予报完案，走出警局的时候天上飘着小雨，他举目四顾，满眼都是茫然，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最后，他找了一间寺庙，跪在菩萨面前祈求，如果世上真有神明，恳请庇佑父亲平安无事。

  十天后，警方通知他司正身亡，尸身被毁，他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只领到了一盒骨灰。司予那年十五岁，他一个人办完手续，抱着父亲的骨灰到了那间寺庙，躲在幕帘后嚎啕大哭。

  金身菩萨慈眉善目、眼含悲悯，披袈裟的僧人持咒诵经。司予哭过一场，把身体里最后一丝对“神”的寄托都磨掉，仿佛活生生抽出肌肉里最后一根软弱的骨头。

  今天，司予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许下了他人生中第二个愿望。

  ——希望戚6的拖拉机立刻抛锚、爆胎、变成一摊废铁！

  八年前他许的愿没能成真，八年后还是没点儿屁用。

  拖拉机持续响了得有五分多钟才停，司予被这么一闹，残留的一丁点儿睡意也跑了。

  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烦躁地抓了把头，两腿在床上重重一蹬，黑着脸坐起来，从床头柜上捞过手机一看，才五点半不到。

  戚6起那么早干嘛？开拖拉机下地犁田？

  司予叹了口气，头脑也清醒了点儿，想着刚才不该那么腹诽戚6，毕竟是靠种田生活的乡下人，这么早出晚归劳作，也挺累的。

  他去厕所撒了泡尿，从箱子里翻出一个皱了吧唧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洗漱用品，他刚挤上牙膏，就听见屋外林木白兴高采烈地嚷嚷。

  “来的人叫司予，长得好好看！很白很白，眼睛圆圆的，脉搏跳得很好，砰砰砰的，小毛你说是不是？”

  “汪汪汪！”小毛应景地叫了三声。

  司予把牙刷往嘴里一捅，知道林木白在夸他，但怎么听着就是有点儿别扭？

  “个性也好！可爱笑了！笑起来眼睛眯眯的，弯弯的！声音也很温柔！”

  司予听得心里美滋滋，刷牙的动作都轻快了起来。

  “我骗你们干嘛！不信你们问戚哥！”

  司予右手一滞，牙刷捅到了嘴唇上，蹭了一嘴皮子牙膏。

  他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想看看戚6怎么回答，等了半响，嘴唇上牙膏都干了，也没听见戚6的声音。

  司予对着镜子耸耸肩，他管戚6怎么评价他干嘛，再说了，他听不见戚6的声音也很正常，毕竟不是每个人说话都和林木白似的，音量直逼一个鼓号队。

  屋外接着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吵嚷，似乎人还不少。司予洗了脸剃了胡子，捡起昨天脱下的袜子重穿上，走到院子里，推开沉重的铁门。

  大门缓缓打开，司予抬眼就对上一张黝黑的脸。

  林木白怀里抱着小毛，姿势端正，仿若迎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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