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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有种念头,想阻止沈长楼开口。
然而她没有那个胆量去做,只是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像是在看一场千年不醒的美梦,不忍心破碎。
“拿上这把钥匙去城南客栈带一个小姑娘去寇府寻寇大人,今日一定要带他们出城,甩开所有追兵。”
沈长楼远远将钥匙丢给了她,语气冰冷,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切的生。
他平静开口:“放心,你不会死。”
玉楼春觉察到他话语间生涩的苦意,比黄连汤还要苦上几分,像是早已看透天机轮回一般,猜透一切的笃定决绝。
她不想去深究,唯恐连自己都看透。
“你我在此还有一搏的胜算,倘若我走了,你当如何?”玉楼春突然觉得指尖一阵麻意,怔楞间嗓间干涩一片,“你不会……”
“不会。”沈长楼不容置疑地打断了她,“我自有逃脱的计策。”
玉楼春噤声,只是用她好看的眼睛盯着沈长楼,她眼珠颜色很淡,让人想起落花相依流水,清风相抱浮云,让人一眼望进去就是澄澈干净,像是要将自己心剐出来让眼前人看看真假。
她眼角抑不住苦涩笑意,喉嗓软甜得像滚过一斛珠,压着颤音幽幽开口:“你早就不想要活了,不是吗?”
她在质问沈长楼。
沈长楼余光瞥见她眼角跃动的泪光,仅仅一眼便草草收回了目光,声音稳得像是撮上松香的老弦,没有半点杂音。
他说:“是又如何?”
“也罢也罢。”玉楼春笑出声来,故作凶狠倨傲地擦去眼角的泪,咬牙切齿地一字字开口,“你这人本就没有什么在意的,又何苦诓我这么久?你分明知道我这人性子如此,受不得别人疏离,你便百般推拒我一片真心,敬我远之。”
“沈道长,你是何其狠的心?”
话至末处带上嘶哑地哭腔,玉楼春蓦地哽咽了起来,只是刻意凶狠地死死咬住下唇,唇脂混在血丝间,分不清那个更艳些。
她突然想起当年师父要为自己说亲,她那时年轻气盛,见了沈长楼便眼里容不下第二人,不顾师父反对冲着先祖牌位喊着非他沈道长不嫁,结果被罚跪了三天三夜抄戒律。
师父那时执着青竹伞来雨里看她,只是陪她站了一夜,直到三更打响,昼夜更替,她的双腿彻底麻木,才听见师父叹气声。
她问师父所为何愁。
师父那时满心愁苦,只说:“你傻,沈道长虽好,却并不是你良人,为师只叹你一腔热血注定徒劳。”
那是她唯一一次触门规,也是唯一一次责罚。
玉楼春想至此处,心底越伤,指尖扣得掌心血肉模糊,可她偏生又怨不了沈长楼,毕竟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人的一厢情愿,她怪不了别人,只能咬着牙把痛楚往腹中咽。
她仰起头,最后再问了一遍:“沈长楼,你究竟娶不娶我。”
沈长楼听见她带着哭腔的话语,微微蜷了下手指。
她兀自淌着泪,像是非要在烈焰中一起玉石俱焚,不依不挠问出个结果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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