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心碎一百次9想要忘记一个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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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断地夺走,并且终将夺走一切,应该如何与之相处呢?它不断造成着缺失,而且总是从最美好的东西开始。从第一次最美好的缺失生之时,缺失便不再停止。被夺走之物,反而竟以缺失昭示在场。
除了必要的出门,黄晶晶现在总是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她总是会想到陈建设。
想念?现在,还凭什么呢?对陈建设的生活的了解,几乎出自于她的猜测和想象。与其说是了解,倒不如说是一厢情愿的揣摩。对一个人的日常生活以及习惯,不论好的、不好的,仅凭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就能够一览无遗么?未免过于自负。
所以,所想之人,的确正是此刻所想此人,确定么?是么?难道不仅仅只是一种所谓缱绻的思绪作怪?难道不是莫名的失落感的无对象的宣泄?
还有,不要忘了的是,一个人既然选择了他的婚姻,好的、坏的,难道不应该独自去面对以及承受?何以又想要到别处去寻找幸福呢?凭什么?话说回来,一个人对他自己究竟又有多少了解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黄晶晶几乎已经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她的画上面来了。
小城姑娘,这是她正在画着的一幅画。
她既要深深根植于既定之土壤,又要受到变化着的时代以及社会环境的影响,她的身体,既受到前者供养、支撑,又受到后者的阳光雨露,二者共同辅佐她成长,以期长成一个成熟的个体。这种成熟的个体的形态应该怎样呈现呢?
这种成熟,应该是作为人的意义上的成熟。放在从古至今的任何地方,这都不是不重要的话题。这种成熟,直接表现为对“爱与美”的热情,而非其他。其他的一切活动,皆作为辅助的背景环境。
还需要为此而再去虚构一座城吗?但是,一个个体对一座城恐怕不会有客观的描绘,这描绘恐怕也不会事无巨细。恰恰相反,这种描绘更可能让一座城变成虚无。
至此,小城姑娘这一形象跃然眼前,成为了一个理想中的人物,向往爱与美,对此也怀有绝对的热情,而不再作为一个实际存在之人。或者说,她已经成为了一个载体,承载所有的这些。
那么,她的具体形态呢?土壤的呢?阳光雨露的呢?抽象的这座城的形象呢?
黄晶晶坐在窗边,窗外的夜已相伴良久。对面建筑物的窗洞统一都是漆黑漆黑的。在晚上的时候看出去,建筑物沦为模糊的背景。
这时候,夜晚所特有的深浅不一的光影,才是主角,甚至包括需要站起身子踮起脚才看得见的湖。那湖面浮满绿藻,湖面之下想必也是生机勃勃。偶有鱼跃出水之声,连这声音都比她正在画着的一切更加具有存在感。
画布仍然空白。形象仍然停留在头脑中,在那里兀自生长。
昨天,黄晶晶没去吉祥酒楼,李婉婷打来电话所诉说的种种,仍然久久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对她产生着持续的效果。
脑海中有好几个形象不停翻腾,来自于过去,来自于过去的过去,甚至更早的时候,这让她久久不能平静。夜已经来了许久了,她却始终难以消停。
她努力使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画布上。
所以,小城姑娘的形象就继续生长。
土壤呢?不,也许她的双脚并未扎根于结实的土壤之中,而是连同双腿,全部浸没水中,没有供养,没有支撑,所以是苍白而且孱弱的。
那么,阳光雨露呢?当然也没有。天空、云、阳光,很高很高,难以企及。水拖曳脚步,难以动弹,难以企及的也将更加难以企及。
在她的怀中抱着一只鱼缸。那只鱼缸很大,也很沉,缸里有水,水里面没有鱼。也许,那里面有一只鱼,它正漂浮在接近水面的位置。鱼缸的底部,是暗沉沉的、朦胧的一片影,像是一座城,又像是厚重杂乱的沙砾。沙砾间胡乱长着细小的水草。
这姑娘头枯黄、杂乱、毛躁,刘海凌乱且长,遮挡着面庞。如果抱不动鱼缸的话,,它将沉入水底,也许会一摔即碎。这对于她而言,也许也是解脱。
理应如此。
背景色呢?什么颜色才能用来表现一头扎进装满水的鱼缸这种感觉?也许不是用颜色,而是用这动作本身呢?
忽然,黄晶晶的电话响了,是马路。原来,他失恋了。
“最近相亲相得怎样啊?”马路说。
“不怎么样。就那样呗。”黄晶晶说。
“难道就没有看得上的吗?你是要找个钻石王老五还是要怎样呢?”马路说。
“不是看不看得上的问题。像我现在这样的情况,恐怕还轮不上我去挑三拣四吧。”黄晶晶说。
“怎么听上去还是这么消沉呢——”马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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