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川军还是日本鬼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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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棺材前的一家人,说得津津而有味。阿生原生闺房里的黄仲军,已经不知道相信自己的判断,还是该听江振华的。那几个罗圈腿,小矮人,到底是川军,还是日本鬼子。
他已经失去了判断力。因为有传闻,四川人也不高!他实在是糊涂了。
要说是鬼的话,裕民焦湾这边离芜湖还真得有点远。中间还隔着螃蟹矶、头棚、鸭棚等地方。据说,这几个地方,都有川军把守了。
想到这儿,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鞭炮声。有人在外边急急地喊,“鲍镇长来了,鲍镇长来了!大虎二虎快去接鲍镇长。”
听说外面的人一阵地混乱。“不要乱。”就听江振华沉稳地吩咐大家道,“镇长,又不是市长省长。”他这么一说,大家的紧张情绪果然好了很多。然后江振华接着吩咐二虎子道,“二哥,你拿着炮竹在外面等着,看到镇长的人,你就开始放炮竹。大哥,你在门口候咯,镇长进来。我把东西接到手里,你再陪着镇长去舅舅寿材边上磕头。”
“还是振华过劲,是干大事的人。你这两个表哥哥,都是吃土的货。你以后要出息了,还真得指望你拉他们一把。”就听他老丈人诚心实意地说。
“不用讲的,舅母。我要是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保证让两个表哥,吃香的喝辣的。”
“你啊!”做母亲的回过头来,毫无征兆地在女儿手上打了一下。
“打我干么哦!”阿秀正在屋墙边上,看着外面,恭候鲍镇长的到来。没来由地挨了她母亲一爪子,有点儿不开心。
“我讲你投胎的时候,是闭着眼睛。投到我这个穷家来了。你找丈夫的时候,为毛还闭着眼睛。”
气得阿秀脸上一红,瞪了她老娘一眼。江振华在边上听得一笑,“讲起来,阿军表弟其实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听我奶奶讲江柳妹妹,被人欺侮了,血一冲脑,就不管不顾地冲到我家里把人打死了。这在哪朝哪代,都是犯法的事。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江柳没被欺侮啊?”大虎子这话刚一出口。二虎子在门口,把手里的鞭炮就点着了。大虎子争不过鞭炮,只能闭嘴。鞭炮一歇嘴,他就忙不迭地想再问,嘴刚张开,鲍镇长带着两个手下,一头就钻了进来。只得再次把嘴闭上。换了一套说辞,重新把嘴张开,做出一副甚感哀荣的样子,喃喃道:“伯伯,鲍镇长,亲自来看你了!”
“老大,小弟来迟了。前两天还在一起喝酒的。没想到,这就去了。”说完,面对着棺材头跪下。捡起地上,早已准备好的纸钱和黄裱纸,在火盆里烧了起来。
作为家中长子的大虎子,则跪在鲍镇长边上,陪着烧了几张纸。然后劝道,“谢谢镇长了,不要烧了。意思到了就行了!”于是鲍镇长就在大虎子的搀扶下,站了下来。搀是一种礼仪。并不代表鲍镇长已经老态龙钟,需要年轻人的搀扶。
鲍镇长前脚刚走,大虎子就急猴猴地问起之前想问的问题来。
“哪里的话哟!”江振华一笑起来,否认着,“没有。我奶奶她老人岁数大了,乱讲。事情是这样子的。她老人在屋里头烧晚锅,灶头上的火燎到外边茅草上头了,我妹妹江柳就在外头提醒她老人,灶底头的柴少搁两根。不要把草燎着了,失火。我的两个朋友,刚好从我妹妹边上过。
她老人就以为那两个朋友欺负江柳了。刚好,仲军到我奶奶家。我也不晓得去干什么。我奶奶就跟他讲了,他表妹让我带来的朋友欺负了。结果,你们也晓得了。仲军一火,我的两个朋友就死翘翘了。”
“原来江柳没有被欺负啊!”大虎子不无失落地喃喃自语。
“当然。没有的事。”
“你老人以后,也要注意了。亲家奶奶自己都没来得及出来,就闷死了!”大虎子提醒他嬷嫲道。
“谢谢你好心啊,你个孬子儿子。什么不怕担心,就怕老娘把你家的茅缸棚子(贱指正屋)烧了。”
“我不是关心茅缸棚子哦,我是关心你老人,不要像……。”
“呸呸,大哥,你这张嘴,过年要用裱宣纸好好地擦擦。一点素质都没有。”阿秀冲大虎子嫌弃地一翻白眼。
“嘿嘿,打嘴打嘴!”
这里说打嘴,又一阵鞭炮响起。有好事的进来报,“你家横山的大姑娘(大姑姑)来了。”
二虎子赶紧地跑出去准备放炮竹。而这一次准备陪磕头烧纸的换成了阿秀她嬷嫲。
大姑用胳膊挡着脸,直窜直跌地跑进家里。这才松了口气似地,把胳膊放下来,向大伙儿解释说,“哎,我实在是哭不出来!”说着无奈地还笑了笑,“我怕人家讲我没肉没血,只好用胳肘子挡咯脸。对不起啊,我的兄弟唉!不是姐姐不难过。是姐姐没眼睛水,不晓得怎么哭!”
“没事没事,大姑!”大姑的真诚是真实可见的。阿秀嘴里劝着大姑,眼睛水就滑落了下来。
“人和人不一样,大娘你不要过于自责。心里有没有舅舅,像舅舅这样已经成仙的人,他心里肯定清楚。用不着哭给他看。”江振华也过来安慰他大姨娘道。
“咦,还是我家振华讲话暖人心。懂事。”他大娘笑着夸奖他道,“振华讲话做事,都是呱呱叫的人。一表人才,我从小就喜欢他了。你嬷嫲有没有来?”桂老大大姐向来活泼,响阔阔的一个人。笑口常开。即便是亲兄弟死了,她也哭不出来。笑肌太达了。没办法。
大家因为桂老大死,个个脸都拉着。即使心里不想拉着的,也拉着。怕被人说。如今这老姑姐回来了,笑不离口。一潭死水,被她这一搅,都活了。丧事不像丧事,往喜事方向办了。该笑的笑!真要难过,就一个人找个角落,抹两下泪,也就得了。
有外人从家门口过,看见了。特别是老年人,回家就摇头,跟家人报怨:“这人活着,哪有什么意思。今天老子伯伯地喊,头一倒,脚一伸。哪个还记得你生了他们,是他们老子唉。没人记得。该吃的吃,该笑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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