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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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顾的是想进来的吧?为什么又把窗户关上了?
她慢吞吞走回床边,隐约觉得不对,一个机灵跳下床,披了件衣裳撑伞冲出去。
暴雨倾盆,深夜的长安城连高角楼上的灯也看不清晰,像是被怪物吞没了,苏敛提着一盏青璃灯,那是詹平捡了废弃琉璃融了自制的,防水防风,勉强探路,她踩水从后门出,很快就全身湿透,灯光所及之处有限,她和盲人并无两样,这寻觅更是没有来由,雨砸在伞顶震耳欲聋,苏敛沿着小巷跋涉,有点不明白自己图啥。
她深一脚浅一脚,雨水积蓄很快没过了脚踝,她脚下一滑,伞在风中翻转,她仰面摔下去。
“啊!!”她惨叫,在磅礴大雨里叫声微不可闻,有人在她后面支了一把,她短暂的松了一口气,随后那手一软,两个人一前一后跌进了雨水里。
水花四溅,苏敛几乎呛水,倒是没怎么摔疼,水位也没漫过她,她仰面躺在一人身上,听到对方轻轻哼了一声。
“我说你这个人!”苏敛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干脆把那把七零八落的破伞给扔了,把灯垂到那人脸上一个劲的照:“英雄救美有你这么救的吗?”
“你是美吗?”顾歧艰难的撑地。
苏敛:“。。。。。。”
雨水顺着她的眼睫毛落下,聚落成小小的雨帘,她艰难的打量着顾歧,发现顾歧穿着一身玄色武服,箭袖窄靴,不似平日那倜傥风流的格调,古怪的很,他许久不曾爬起来,只是用手肘支地,低头喘气。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苏敛上前去拉住顾歧的一条胳膊架在脖子上,又搂住他的腰,气沉丹田:“起来!”
顾歧忽然低笑出声。
苏敛扶着他踉跄而走,心里窝火,抬头道:“你笑个锤子?”
“原来那天那个自吹自擂的人是你啊。”顾歧的嗓子喑哑,乌发贴面衬的肤色雪白,瞳孔里却隐约有亮光。
苏敛倾尽毕生所学才压下了把姓顾的扔水沟里去的欲望。
将姓顾的运进屋里,扶到桌边坐下,苏敛第一时间去关门关窗,顾歧撑着桌缘坐端正,竟然腾出手去拎茶壶倒茶。
“陈水,别喝。”苏敛正跟那扇不讲理的孤拐窗框作斗争,抽空提醒:“等我烧热水。”
顾歧没理会,将茶壶嘴对唇,仰头便饮。
这简直是牛饮,早就冷却的茶水顺着溢出来,顺着他的喉结滚落进领口,让原本就吸饱了雨水的衣裳更湿,这和他先前的文雅作风格格不入,苏敛愈发觉得今夜的顾歧不合常理,冲过去劈手夺下了他手里的茶壶。
“你——”她刚要批评,陡然发现顾歧的嘴唇毫无血色,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这家伙本就肤白,这会儿简直像鬼。
“你怎么回事?”苏敛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是哪里受伤了吗?”
“恩。”顾歧点头。
“恩算什么事啊!!”苏敛抓狂:“你倒是说句话啊!”
顾歧合了一下眼,淡定有余,从袖子里取出一件物事摆在桌上:“苏大夫,上次你走得急,另一半诊金忘记取,今日我给你送来,这只羊脂玉扳指价值连城,另外,烦请苏大夫给我开两帖止血的药。”
苏敛:“。。。。。。我是大夫你是大夫?”
这恐怕是苏敛行医几年来遇到的最淡定最会做主的病人了,不过正常的顾歧反倒没有这么多的话,苏敛心里已经有了三分底,抓住顾歧的手腕将他双手平举,顾歧似乎是有些发晕,任由她摆弄,苏敛一一扫过他前身,在他前胸侧壁发现了一道隐蔽的切口。
她伸手上前一摸,果真血还在汩汩的流,尚且温热,她伸手压住伤口边缘,低声说:“别动,忍着。”
顾歧“恩”了一声,苏敛这才用力,将两边皮肉稍稍拉开,顾歧的身体僵硬,却终究忍着没动,苏敛浑身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切口看似一线,内里极深,含着一方薄薄的铁片。
“肯定是伤着血管了。”苏敛沉声道:“削的这么深,你都没感觉的吗?”
“当时只觉得凉,没觉得痛。”顾歧低声说:“男女授受不亲,把手从我腰带上挪开。”
这家伙简直是别扭给别扭他妈拜年,别扭到家了,苏敛气得差点以头抢地,松开他,竖了一根手指对准了姓顾的挺翘的鼻尖:“姓顾的我告诉你,管你是地主少爷还是皇亲国戚,这里是杏林堂我说了算!你再敢指手画脚的!我待会儿麻沸散都不给你用!”
说完苏敛不再浪费口舌,起身去准备剪刀绷带,又烧了一锅热水。
“参片,参片。”她翻箱倒柜:“不会吧,吃完了?小胖子没切新的?真是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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