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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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晋庭忙道,“无事,无事。”他伸手一摸,身上竟然一条汗巾都没有。忙伸手向吴公公,“公公借我条汗巾。”
吴公公忙从袖子里掏出条干净的帕子递给他,“这是怎么,怎么突然就哭了起来。”
崔晋庭连忙抹了眼泪,可是眼眶都红了,泪意竟然止不住。
官家怒了,“什么人欺负你了,你只管说来。”
崔晋庭噗通一声跪倒,“我今早路过东市,听一老者在集市边恸哭。”他泪如雨下,“旁人问他哭什么,他不哭自己,不哭亲友,只哭国家,说事已至此,除了恸哭,别无他法。”
官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崔晋庭正低头大哭,并未瞧见。
陈公公一把把他扶住,“陛下小心。”
官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说什么?”
崔晋庭仿佛哭晕了头,没听见他在问什么,反而伏下身去,给官家磕头,“陛下,我年少时不懂事,闯了不少祸事,没少让您操心。如今……”他哽咽着,难以说出那些违心之词,停了一会儿,“我那妻弟到底年少,我怕他步我后尘,所以想接他回家读书。日后,可能会带着他们出去走走,也不知道会去哪里,还请陛下保重。”
“混账!”官家暴怒,“你胡说什么?什么步你后尘,步你什么后尘?谁把你怎么样了吗?”
崔晋庭猛地抬起头来,双目圆瞪,怒视着官家,“我孤身一人自然不怕,可是如今我也成了家,有妻有小,我被砍成了一摊肉泥,那是我自己找的。可是拖累了无辜,我死不瞑目!”
官家气得抬脚踹在他肩膀上,“我教了你那么多年,就把你教成了这样!”他一时气急,连朕都忘了自称。
崔晋庭不敢硬撑,摔倒在地上,直着脖颈,脸都涨红了,“难不成要我如同百官那般向阮家摇尾乞怜,您还不如现在就让人把我砍了!”
官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陈公公连忙打圆场,“崔二郎,胡说什么呢!瞧你把陛下气的!”
崔晋庭飞快睃了官家一眼,爬起来乖乖跪好,低头流泪,不再言语。
陈公公把官家付到一旁的青石上坐下,“陛下您消消气,二郎年轻气盛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官家望着跪在面前不停抹泪的崔晋庭,心中百感交集。这孩子,上次被打成了那样,都不曾掉一滴眼泪,今日却……“行了,别哭了。这么大个人了,成何体统。”
崔晋庭爬了起来,转个身去了溪边,蹲下身去用溪水洗了把脸,好歹把眼泪止住了。然后转回官家面前乖乖站好。
官家稳了稳心神,“你去把那名老者悄悄地接进宫来。朕要当面听听他哭什么。”
官家又对吴公公道,“你与他同去,不要让无关紧要的人知道。”
吴公公连忙称是。
待两人带着车马赶到了东市,只见肖蘩易一身破落青衫,手里拉着一柄奚琴,悲凉之音不绝于耳。许多人聚集在他身边,有人流泪,有人叹息,却无人敢大声的说一句。
吴公公眼见,看到了几个御史台的便衣。他摁住了崔晋庭,只让随行的便衣兵士前去请了肖蘩易上车。随即驾车离去。
宫中的痛哭自然只有三人知晓,但东市的恸哭围观者足有百千人。可是隔日御史台仍未上报。于是负责巡查东市、查访民情的御史还未从阮家那里得到赏赐,便领了一份圣旨,被一路贬往岭南去了。
没两天,殿中议事,官家当着众臣的面,突然问了阮相一句,“不知太师身体如何?”
阮相自然是说亲爹这个不行,那个很弱,都是昔年为了朝廷操劳累积下来的沉疴。
官家甚是关切,朝廷岂能亏待功臣啊,来,御医随着阮相同去,务必等太师康健再回。至于阮相,自然是回去侍疾,等到太师康健了再回来,放心,朕准假的。
阮相一头雾水,官家这是怎么了?不过既然是官家“恩旨”,那他也松快两日,奉旨孝顺老子去也。
阮太师与阮相理所当然的缺席了这个月的大朝会。就在百官们等待着那声“有本启奏,无事退朝”时,突然有侍御史知杂事跳出来,向官家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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