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甄府大婚（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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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雄因朝事繁忙，特地嘱咐甄家低调办礼，左府也只挂了彩绸，夜里安排仆人将嫁妆送上船，女儿左羽一身黑红长袍曲裾，披着黑色刺绣外裳，外裳只在裙尾和袖子处绣了大片的卷云纹饰，头戴白玉冠，几柄白玉簪子，淡淡的妆容，拜别父亲，由自小看大的奶嬷嬷送到了甄府的花轿上，甄琉前往左府迎亲，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黑色礼服，头戴高冠，等左羽出轿子，伸手牵着她上船，两人坐船前往冀州甄府，一行人坐着挂满彩绸的船使出京师。左羽曾经跟随父亲在冀州巡游，对冀州的郡县官吏也算熟悉，甄家能在此时接下这门亲事，想也是甄府对左家的推崇。甄致行说起左家，也是满口称赞，当时左雄迁冀州刺史，真的是吓得冀州的太守们连日对治下的官吏开会宣讲，耳提面命，生怕手下做出过分的事情，被弹劾绛罪，连扶持顺帝即位的宦官、乳母都敢直言上谏的人，他就像是文官里的利剑，挑破了朝中蒙着的一层浓雾，东京的世家文人也曾是以儒家进，以良干牧民，以文章显于世，将帅之宏规，选贤举能，阴阳详密，机术特妙。只可惜现在如大厦将倾，内忧外患，将帅终老，汉室风雨飘摇，只看着一团和气，锦绣繁华，但是内里早已经被掏空了，只怕以后连个文死谏武死战的人都要找不到了。甄致行带着甄礼前来接儿子和儿媳妇，岸边是整齐排列的甄府下人，甄致行携甄府的女眷前来迎接新人，左羽的嫁妆，是几近三船的儒家典籍竹帛，有些绳子都要脱落的竹帛继承着左家的风骨和家风。甄琉对这位公卿之女很是恭敬，左公在任，天下不敢妄自选拔官员，从冀州到东京游学、科考的这段时间，甄琉见到了这汉室的颠沛和繁华，甄家就像是在夜空的一点星火，只上位者的一次拂袖，就会悄无声息的灭了，甄琉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学子和世家子弟，仿佛是甄家以后的缩影，物伤其类的痛心，盘踞东京的没落公卿给了他当头一棒，也敲醒了他的雄心壮志，不禁感慨这洛阳的富贵和艰难。左羽本来是有自己的贴身婢女的，但因要远赴冀州，左羽不忍婢女跟家人分离，便从人市新买了一个大丫头，取名秋儿，随着她一同前往甄府。秋儿是因水患流亡的人，被东京的贵女买下，知道是要做左家的仆人，倒是安心了很多，都知道左家的人品，不似其他家的豪绅一有不对，打死了事，左老爷出了名的清正廉洁。秋儿见到左家的小娘子，小娘子很高，跟左老爷一样的大高个，面容很是清丽，她说之前的侍女叫清秋，便给她取了秋儿，算是对之前侍女的一点念想，秋儿想这也是个念旧的人儿呀。她本以为贵女出嫁，得是泼天的富贵和高朋满座的场景，左家怎么也得是礼堆山砌海的，下人们得忙着睡不了觉，没想到，左家竟然只给了一船的竹简，秋儿很是惊讶，倒是小娘子看出她的心思说“左家的留下的这些书，能换几座城池”，说着只留下长长的叹息，是秋儿弄不懂的哀愁，只觉得远来书帛这么值钱，连带着搬运的时候都小心了很多。甄家的小郎君很是俊俏，比之东京的富家子们，多了一分书卷气，对着小姐很是客气，就连甄老爷也很是偏爱小娘子，秋儿觉得这甄家真的很不错。七月初七，甄府大郎君大婚，新娘子穿着一身红霞直裾，披着素纱单衣，衣领是披着一件琉璃珠襦，指甲染着凤仙花，头梳成堕马髻，插上几朵石榴花，额上贴着芙蓉华胜，施施然地行动在婚宴中，在甄府的宾客的恭贺中，跟着甄琉行完了诸般礼节。甄家的聘礼是束帛元纁五千匹，五十麟趾金饼，礼物按以元纁、羊、雁、清酒、白酒、粳米、稷米、蒲、苇、卷柏、嘉禾、长命缕、胶、漆、五色丝、合欢铃、九子墨、金钱、禄得香草、凤凰、舍利兽、鸳鸯、受福兽、鱼、鹿、乌、九子妇、阳燧，钻言物之所象者，执礼人在一旁念着吉祥话，左羽将甄府的聘礼合在自己的嫁妆单子上，铺陈在院子里，整个甄家的院子，连桥上都站满了抬礼的仆人。（元象天，纁法地，羊者祥也，群而不党，雁则随阳，清酒降福，白酒欢之由，粳米养食，稷米粢盛，蒲众多性柔，苇柔之久，卷柏屈卷附生，嘉禾须禄，长命缕缝衣延寿，胶能合异类，漆内外光好，五色丝章采屈伸不穷，合欢铃音声和谐，九子墨长生子孙，金钱和明不止，禄得香草为吉祥，凤凰雌雄伉合，舍利兽廉而谦，鸳鸯飞止须匹，鸣则相和，受福兽体恭心慈，鱼处渊无射，鹿者禄也，乌知反哺，孝于父母，九子妇有四德，阳燧成明安身。又有丹为五色之荣，青为色，东方始。）冀州的太守们能来的都来了，众人看着左羽那素净的脸，仿佛看到了巡行冀州的年轻的左大人，只觉得背都挺直了，崔家的族长崔夫子、江东卫氏、勃海王（刘鸿）、清河恭王（刘延平）、中山王（刘畅），等各大士族都齐聚在甄府，甄礼和甄琉站在甄府门口迎客，等到常山郡太守刘战带着家人从远方前往，众人都回到席上，婚宴开场。为了这次婚宴，折荣酒舍、玲珑阁停业三日，各方乐伎们云集在此，好戏拉开了帷幕。董老爷带着潘锵坐在次位席上，前面是冀州的渤海王刘鸿，刘鸿一同在席上的是他的小妾杜姨娘，杜姨娘曾是折荣酒舍的舞娘，一袭红衣，折腰水袖，只一舞就将渤海王迷得七荤八素的，还重金为她买下各色珠宝，直妆点的如东京的贵妇一样，成为了玲珑阁的常客。此次出席甄府的婚宴，也是杜姨娘吹的枕边风，杜姨娘生下一子刘续，成为折荣酒舍的的贵人，舞娘们纷纷以此为榜样，杜姨娘也算是衣锦还乡，风光无限了。正值乞巧之节，舞娘们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将排了很久的奔月之舞搬上了宴席，只见梧桐树下，鸟雀齐鸣，桥廊上的帷幕里，走出来一个身披白纱的消瘦的女子，长袖逶迤拖地，行走间如祥云坠地，夏日星河落尽菡萏里，花枝灯排列在廊边和桥头，仕女襦裙轻摆，雀尾清扫石板，女子面朝星月，回旋抬腿，只那艳丽的眉眼漏在昏黄的灯光里，双臂轻抬，长袖飞舞，直叫人看的眼花缭乱，席上的人纷纷呢为其拍手，其后帷幕里纷纷走出执提灯的宫女打扮的舞姬，头上梳着双蛇髻，腰间束着七彩丝络，为正中跳舞的女子伴舞。夫人们拿着玲珑阁的蝶恋花的团扇，看着星火明灭的美人舞，只觉的这画面灵动可人，真不愧是折荣酒舍的舞娘，怪不得能哄得一众贵人们开颜。杜姨娘看着跳舞的乐伎，只拿着一只素白的扇子，轻轻倚靠在王爷肩上，火红的纱衣掩住了勃海王的手，笑着问道“我这姐妹真真学了我这折腰水袖舞的精髓，比之我当年，更胜一筹”，勃海王笑着搂着怀中的美妾道“哪里有你这桃花仙魅惑众生的本领呀，本王还是喜欢你这媚劲和小性子”，杜姨娘轻笑道“王爷可真会说话”，说着给王爷端了一杯清酒，火红的蔻甲在酒杯中荡漾开来，杜姨娘饮了一口亲自喂给了老王爷，让众位贵夫人忍不住斜眼看，直看的脸红心跳的。酒席中，有人开局做投壶，只见各位王爷们带着世子和夫人们轮番上前，每次投中都引得众贵女们一阵骄笑，也是热闹的不行。潘锵跟着甄致行在一旁喝酒，说着最近的西域的战事，直说生意困难，潘留安、潘留槐和休假的潘礼若坐在一边的席上，看着甄府盛大的婚宴，直说要让甄琉感受下捶杖之喜，不过也知道甄琉向来严肃，只匆匆捶打了几下，甄琉也不躲，最后给新郎灌酒，六博、投壶，输了就喝酒，潘礼若和兔兔可是使出了毕生所学，直把甄琉灌得走路都是歪的，几人闹闹哄哄的将新郎送进院子，只这场婚事，折荣酒舍停了七天。

左羽很满意甄府的日子，夫君有官职在身，老侯爷和阿爷都对她向来宽厚仁慈，夫君的朋友也很多，甄府的繁华也让她对以后的日子多了份安心。董老爷此次来冀州除了送布外、参加甄府的婚宴，还是想入股海外的商船，甄礼特地跟董家说了海外的香料和琉璃的事情，此次入股，大概率能挣出一份产业，女婿和儿子也很支持他，所以这次才携家人前往。甄礼跟董老爷、潘锵说了下已程不国那成片的香料林，堆积成山的宝石，董家将布舍的丝绸拿了出来，想以丝绸和金饼交换海外商船的香料和宝石。甄礼将董家的丝绸记下，让人联络张琪，将董家的丝绸和金饼记下了下一次海船的份额。甄琉对于兔兔的到来，很是惊讶，看到旁边的新婚的潘礼若，倒是互相恭贺了几句，潘礼若看着笑着一脸乖巧的兔兔，问道“表哥结婚，你怎么就送了一个屏风”，兔兔一脸委屈，那可是我和大槐在百岗湾成年累月的捡鳆鱼（fù鲍鱼）贴片做的螺钿人物花鸟纹屏风呀，就是在这星月里也能闪闪光的礼物。甄琉想起了那件犹如白玉点缀的黑色镂空木屏风，只笑着摸着兔兔的头说“辛苦了”，潘礼若道“这就是你只给了我同款螺钿人物花鸟纹镜的原因，你这是拿我镜子练手呢”，兔兔急道“那不是玄清没来得及做完嘛，后续不是补给了好几个螺钿镶嵌的匣子嘛”，甄琉道“我们的小兔兔长大了，都知道送礼了”，两人停了逗他的心。左羽和江离之前在东京的宴会上见过，孙夫人的贴身侍女，孙寿那是走到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想到那个腰肢纤细，如猫般艳丽慵懒的人，每次都觉的压的东京的一片富贵花都抬不起头。江离的身手，东京的女子也是领教过的，左羽倒是很欣赏这个清丽的女子，两人倒是能说的上几句。次日，甄琉带着几人到折荣酒舍小聚，给几位故人送行，二楼的包厢里，点了几个侍女灯，博山炉里燃着百和香，兔兔的酒量比起小舅舅、小叔叔到是可以，但是对上这些在朝中沉浮的人，倒是不够看了，甄琉仿佛是为了报新婚也的仇，带着甄礼将潘礼若灌的人事不知，甄礼那一句一句的敬酒词，真的说的兔兔都想敬他一杯，甄礼知道潘礼若六博很强，就避其锋芒，让他去猜枚，手中倒是拿的几个五铢钱，让潘大夫去猜正反面、数量甚至让他猜有几个磨边的五铢钱，这一顿操作下来，直看的兔兔目瞪口呆，等到潘大夫喝下几坛酒后，昏昏沉沉的醉了过去，甄琉和甄礼笑的击掌，甄琉将袖子里的白玉腰带给了甄礼，甄礼美滋滋的将白玉腰带系在腰间，笑着退出包厢，同时拉着大槐道“走，我这有一只连十只箭矢的弓弩，你要不要去试试”，大槐虽然喝了一些酒，但是走路倒是没问题，听到甄礼说道弓弩，倒是起身跟着他走了，顺便将潘礼若送回甄府。兔兔看着情况不是很好，只收拾了下长枪和散开的荷包，就要跟着大槐他们走。甄琉只这时，收敛了笑容，就那么盯着兔兔，兔兔被他看的一愣，倒是不敢再乱动，等回过神来，手已经被他攥在怀里。兔兔直吓得道“二表哥是知道了嘛”，甄琉一手揽着他得腰，一只手抚着他手腕上得砗磲珠串，低声笑道“你手上的这串珠子，是甄礼给我的，整个北方都找不出几串相同的，你觉得呢”。兔兔有些不自在的推了推甄琉“表哥，恭贺新婚，夫妻恩爱和鸣凤鸾”，甄琉低声笑道“是吗，我倒是想知道，你这连论语都背不下来的人，还能说出多少个新婚祝词”，只见他手伸进兔兔的衣襟，吻了上去，兔兔只觉得又气又羞，却也无可奈何。百和香的熏炉随着河边的风吹进帷幕里，屏风里的荷花盆景上被罩上了一件外衣，雪白的外袍上浸染到了黄色的花蕊，打上了水，软软的塌进盆子里。次日醒来的兔兔，看着肩头和腿根处的牙印，疼的直吸气，等看到花盆里的衣服，直心疼的扶额，那是自己一个小县令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件黄润外袍，直接被染的黄一块、紫一块的，想起他昨日那副不知餍足的样子，这是家里的新娘子太小了，就拿自己嚯嚯了嘛，这胳膊、腰间都是他掐的痕迹，嘴唇子都被咬破了皮，等下了床，脚下又是一软，腿都打颤。折荣酒舍的掌事将一托盘的新的衣衫送了进来，兔兔看到新的衣衫，还是松了一口气，幸好，不然就很难解释了。等到了甄府，众人收拾好正在甄府正堂等着，兔兔默默走到阿爷的身后，看着董老爷、甄礼、潘锵他们说着海船的事情，听到潘锵阿爷道“我们等着甄家的好消息”，之后众人执礼相送，几人6续上了马车，兔兔回，看到了甄琉和站在他身侧的左羽，看着他一脸的微笑，直想一口脏话骂出来，却还是捏着腕子上的珠串忍了下来。大槐正在手上摆弄那个能十连的弓弩，就是射程太短，不然也是一门很好的暗器，潘礼若在马车上歪着，直叹气“甄家真是卧虎藏龙，要是甄礼出仕，只怕比起甄琉都要更胜几分”。兔兔看着嘴唇苍白的潘礼若，想起甄礼的各种手段，点头道“确实，但是他不会离开甄府的，他脑子里都是主意就是没有经义”，一手拿走了大槐手上的弓弩“我看看，能不能射死人”，看到那几个铁箭矢，连着弓弦，没看出跟自己的弓弩有什么差别，应该是刘将军又整出来的新玩意儿，但是大槐还是小心的接过来，小心的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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