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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宋星遥目光一撞,她又飞快将头垂下继续打扫院子。宋星遥暗暗叹声气,想起长安来。
她身体已然痊愈,头疼的毛病只要不回忆也就不发作,祖母见她大安,已经往长安递信,让接她去长安团圆。前两天孙氏回信刚到,信上果然说等她阿兄过了金吾卫遴选就回洛阳接她,算来她至多也只能在洛阳呆到夏末。
进长安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她却还有要事未了。
莺香的事倒不难解决,难的是另一桩事。她想管孙藏要个昆仑奴,但昆仑奴都是男人,跟着她这未出阁的女儿确实不像话,因此就算孙藏同意,她祖母也必不同意,她左思右想都找不到借口能说服他们。
宋星遥愁坏。
不想没过几天,这现成的理由就送到她手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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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的端午节向来热闹,五月恰逢牡丹盛花,出外赏花的人本来就多,官府又在洛水河畔办了龙舟竞渡,引得全城百姓几乎倾巢而出,聚在河畔看热闹。宋家的小辈自然按捺不住,堂兄弟几个护着家中姊妹一大早就出了门,边逛边往洛水河去了。
宋星遥牵着宋家小郎的手跟在姊妹中间,这宋小郎是宋星遥大堂兄,宋家二房长子的儿子,今年五岁,生得雪团一样,乳名春生。因着宋星遥屋里养着狸奴,这小郎没事总往她屋里跑,和宋星遥感情极好,最是粘她。
龙舟竞渡年年都有,宋家人也不是
第一回看竞渡,有堂兄弟带着几个家仆护着,本不会出事,不想这一年的竞渡出了意外,渡口前有几人被挤得失足落水,衙役上前救人驱民,人潮向外涌去又引发了踩踏,一时间人群恐慌,纷纷向外退去。
宋星遥正走到半中间,见状她急急抱起宋小郎往外退,结果与宋家人被人潮冲散,待她避进个人少的巷子时,身边已经不见宋家人。
这厢她才将小郎放下,气都没喘顺,巷子的阴影底下忽然冲出个人,一声不吭掐腰扛起小郎,一手捂住他的嘴,迅速往巷子深处跑去。宋星遥猝不及防之下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遇上拐子当街抢孩子,于是拔足狂追。
她已然不及细想,也没有时间找家人求救。
拐子的手法,她见识过的——那大抵也是上辈子的事了,她嫁进林家后,林家唯一一个与她的交好的堂嫂子就在花灯会上被人拐走了独生子,后来林家寻遍长安都没找到孩子,那个堂嫂子也因此愧疚抑郁成疾,最后竟悬梁自尽。
所以宋星遥深知,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跟上拐子,找到他们的落脚处,那孩子找回来的机会,极其渺茫。
第7章杀招
宋星遥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尽管她出于冲动拔腿追出巷子后就已逐渐冷静,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当即改变策略,只打算追踪对方到他们的落脚地,再报官抓人救回小郎,然而到底还是小瞧了拐子。
洛阳城的里坊间虽然街巷规整,但屋舍间仍有许多暗巷如枝脉展开,弯弯绕绕且阴蔽幽窄。拐子抱着孩子健步如飞,显然早已摸排过路线,拐进暗巷后就消失不见,阴影处埋伏的接应者猝不及防跳出,拿着麻袋将跟上来的宋星遥套头装了,一并带走。
宋星遥眼前一暗,再次体验到让人作呕的恶心感,仿如回到惊心魂魄的那个夜晚。
纷乱复杂的记忆霎时间扑天盖地涌来,恐惧渐渐占据上风,她头又刺疼起来,既害怕又恼怒,气自己吃过一堑怎就未长一智,又这般着了道。
她在麻袋中疯狂挣扎呼救,但那起人挑的都是僻静的无人小路,她的呼救并没带来作用,反而让她喊哑了嗓子。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她才被放出麻袋,捆了手脚推进间堆放杂物的耳房内。
“老实点呆着。”抓她来的男人眼珠子往她身上上下一溜,摸着下巴舔舔唇,警告一句就闭门而出,随后隔门又传来他的声音,“抓了个标致的小娘子,去请大哥过来。”
宋星遥缩腿慢慢挪着坐起,仔细听门外声音,确认那人脚步声已远,门外的声音有些杂乱,孩子的哭泣声隐约传来,其间夹杂着女人尖厉的喝骂,她这是进了拐子老巢,只是不知小郎被他们关到何处。
这一路她都被人闷在麻袋内,并没见到这处宅院的格局,也不知道宅子位于洛阳城何方位。屋里光线不佳,她渐渐适应后才举目四望,先看窗户,窗户已被木条钉死,只剩夹缝里落进的几道光。
“阿嚏。”
屋里杂物多,灰尘大,霉味重,宋星遥打了个喷嚏,觉得从窗户逃生的可能性为零,便又转头望向另一侧,这一望之下却把她吓个结实。
她的目光撞上一双眼。
狭长犀利的眼冷幽幽盯着她,像淬血的箭头,忽然间与她记忆里某个画面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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