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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底可怜的布特林还是和五个会魔法的糊涂蛋在一块儿,这真让我难受。我离开窗子宣布说:&1dquo;我睡觉去了,下一班岗再叫醒我。”也没等答应,就径直走下了叽嘎做响的楼梯,在五楼放下我的铺盖卷,真希望自己能快点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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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放亮的时候,是亚斯敏把我叫醒的。我隐约看见她站在那儿,用脚趾头不停地踢着我的肋骨,直到我叫道:&1dquo;行了,行了。我醒了。”才罢手。
&1dquo;和我一起上顶楼。”她说,&1dquo;我在那儿等你。”说着她向门口走去,停了一下回过头来说:&1dquo;你睡起来挺熟,可就是打呼。”
说着她跑了出去,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楼,把楼板踩得哗啦哗啦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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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我进门的时候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因为亚斯敏居然有些脸红。不过我说不准这是真的脸红还是因为跑猛了。反正她只瞅了我一眼,就扭过头朝窗外的街上看去。
&1dquo;外面有情况吗?”我问。
她摇摇头,可没转过来。就一条没什么情况的街而言,它对她还蛮有吸引力的。
我耸耸肩,朝房间角落里一个大水坑走去。多谢这倾斜得夸张的地板,才让雨水积了起码有一英寸厚。我小心地湿了湿手,轻轻地拍拍脸,算是洗漱。雨水闻起来有种污垢和灰尘的味道,上面还飘着些毛纤维,要不是曾经铺在这儿的毯子留下的,就是在屋子里筑巢的耗子毛。我趴下来喝着积水,尝尝看是不是有耗子、毯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味道。大部分是灰味,还有股烟味。不知道是印记城寻常煤烟囱的烟,还是这个礼拜在闹市区着火后留下的烟?
&1dquo;你就这么舔着肮脏的地板?”亚斯敏在窗户边上问我。
&1dquo;事实上我在啜饮雨水,”我回答说,&1dquo;不过如果你认为地板的滋味值得一尝我也不反对。”
&1dquo;感觉者!”她生气地说,回过头去看窗外。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我舔舔也无妨——寻常刷了漆的西洋杉,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尝过好多比这还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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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全亮的时候,街上的交通也开始繁忙起来了。我和亚斯敏在楼顶上越过殡仪馆的圆顶(足足有四层楼高)监视着后门。倒不是我们真的能观察到后门的情况,因为圆顶遮住了大部分的视线,我们只能看见后门那条街上的情况:城里最卑微最肮脏的阶层,收尸人正往殡仪馆里运着前晚翘辫子的人:被呕吐物噎死的老头、在酒馆里打架闹事的小伙子,还有那些不小心走错巷子的主位面佬们。欢迎来到印记城,你们这些可怜人。
因为闲得无聊,我拿起素描本和炭棒画了几,然后又放下了。
&1dquo;你刚才在画什么?”亚斯敏问。
&1dquo;没什么。”我说着,把纸拿起来给她看,&1dquo;有那么一会我打算画这街景来着:殡仪馆,还有可怜的收尸人悄悄地在后门运死尸。可我又打消了这念头。”
&1dquo;为什么?”
&1dquo;因为人们不喜欢阴暗的画。”
&1dquo;我喜欢。”亚斯敏说。
&1dquo;是啊,你可能喜欢。”我说,&1dquo;你还有末日卫士团的人们,还有万亡会、无望会,或许其他的组织。可我的老主顾们不喜欢。他们不喜欢在我的画室里看到这些画,甚至不喜欢听到我把这些画卖给了&he11ip;&he11ip;和他们品味不一样的人。”
&1dquo;换句话说,”她嘲笑道,&1dquo;你不会画自己想画的东西,因为那些娇滴滴的贵族不赞成。”
&1dquo;不是赞不赞成的问题,”我说,&1dquo;只不过每当我拿起炭棒或者画的时候就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画画挣钱,要么浪费时间。人就是这么现实。”我还得加一句:因为母亲的缘故。卡文迪许家的房子供起来不容易,可要是我们搬家,会要了母亲的命的。当然,我不会和一个象亚斯敏这样的陌生人谈起我的家庭;就算她把我想成一个贪得无厌的自私鬼也好,我干吗要在乎?
亚斯敏转过去看着窗外,然后从龙皮紧身衣里掏出一块旧金币扔给我说:&1dquo;特殊委任。不管你想画什么,或者怎么画。我保证不会和你那些尊贵的客户说,你做了一个末日卫士团的泰伏林人生意的。”
我把金币在手里攥了一会,感受着那温暖,亚斯敏的体温。然后我翻到一张空白页,开始勾勒她清晰的脸部线条:高高的前额、强有力的下巴、完美的颧骨&he11ip;&he11ip;正如我想象的那样,一个最棒的艺术模特。当我试着捕捉她的眼眸时,她现了纸上的画。
&1dquo;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她吼道。
&1dquo;画画。现在别那样扭着头,不然我画不下去。我对生意可是一向认真的。”
和所有第一次当模特的人一样,她起先每隔几秒就急燥地恐吓说要阻止我;随后逐渐变成无力的威胁和愠怒的顺从;最后等她厌倦了摆出那副不自然的造型,并且放松下来后,我才真正开始作画。
就这么又一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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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上,一支收尸人大军押着一具巨人的尸体来到了街上。
当时奥娥娜和俏皮话正在四楼,亚斯敏和哈泽坎在七楼。自打那天她看过我最终完稿的画以后就再也没和我待在一起过。这可能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被画得这么可爱。我把她画成一只手托着下巴在遐想的样子,而她前臂上的骨突也是图象构成的重要部分。她没摆过这样的造型,确切地说一辈子也不可能摆过。可即便是我也非常惊讶地现,这幅画是那样地传神,以至于我画完之后久久不能释手。我想留着它,作为纪念;或者砸在那些批评家的脸上,看他们敢再说我的作品肤浅。可委托就是委托,布特林·卡文迪许向来童叟无欺。我小心地、害羞地把画递给了亚斯敏。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盯着那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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