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逃（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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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陶”看见雪花落下，仿佛被炭火烧了脚心，突然站起身鬼喊鬼叫。李辰山用尽全力也没握住铁链，任由那人了狂般撞向墙壁。

三人面对眼前情形都有些意外。

城里的梆子这时候不知被谁敲响，咚咚锵锵地震响一百声。整个姑苏便如同山崩海啸来临前的死寂。可下一秒，地上砂石战栗，天外突然爆响雷鸣，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硝烟味。

李辰山似乎想起了什么，立时头皮麻。

“快走。朱陶炸城了。”

他简短地说完这么几个字，下一秒便不见踪影，可孙临泉和蓝雅几乎毫不怀疑地运起轻功跟他离开。

人都走了之后，四下里只有不远处阵阵爆鸣声传来。

苏沫嗅着越来越浓的火药味，心如死灰。

姑苏素有“鱼米之乡”的说法，可在沧越人心中，此地并非什么乐土。因为姑苏最负盛名的不是美景，而是火药。在城西郊外有几处矿山盛产硝石朱砂，正是朱陶这些年壮大产业的本钱。那人从一开始便没有抵抗的心思，这姑苏他带不走，但也不会留给别人。

几天之后，又一桩消息震惊了沧越。

原姑苏地霸朱陶与敬蟾殿相争落败，自卷着金条细软出逃，临走前命人在城中四下布置火药，将姑苏夷为平地。城毁之时，敬蟾殿少主及手下还在城中，生死不明。城中百姓亦是伤亡无数，景象凄惨。更令人费解的是，还有流言称桑丘“立地书橱”吴欢先生，此前也曾出没姑苏市井，不知其目的何在。

临近年关，回看，这一年五大门派哪家都过得不太平，而桑丘的忽然出动，估计也预示着，来年注定也是不太顺畅的一年。

当敬蟾殿三人仓皇跑到城外之时，原本风景秀丽的姑苏城已是遍地狼烟，满目疮痍。供他们容身的信风堂分舵已经倒塌成了废墟。

李辰山气喘吁吁，老半天才直起腰来。再看跟着他一路逃命的另外两人，背靠路边大树坐着，何等地气定神闲。孙临泉素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自然不消说，但若是连蓝雅也这般淡定，那就说明这事儿不简单。他心里顿时生出一种可怕的猜想。

“少主，别的我也不问了。您就看在小的鞍前马后多年的份儿上给咱透个底，朱陶，还活着吗？”

孙临泉笑了笑，阴恻恻地说“你猜。”

李辰山被这两个字说得无言以对，于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他现在有些后怕，倘若昨夜在花夜市中没有扛着睡意，忍着万兴，尽忠职守地探听消息，此刻估计已同姑苏城一个下场了。

“看在你我多年共事的份上，辰山，我想中肯的说一句‘你是个聪明人’。”

孙临泉话里的意思蓝雅听不明白，就像到现在为止，她也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孙临泉设计除掉朱陶的同时，还要将整个姑苏也毁了。既然他一早计划好了毁城这件事，又为何要留在医馆里等着假“朱陶”找上门来，难道不怕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把自己搭进去吗？

迄今为止，他身上有太多矛盾的地方。

蓝雅看不透，却被他这种危险而幽暗的气质吸引着。与他在一起的每分每刻就像站在龙渊的窄桥上，明知脚下是万丈深渊，却还是忍不住想往深渊之中看。

她想知道，深渊低下究竟是湍急的浪涛，还是一张被涂黑的大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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