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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曲子最後加了一段合唱,有人認為破壞了純粹的器樂體驗。」肖譽頓了頓,面色不虞,「反對方和支持方鬧大了,最後受懲罰的卻是《脫軌》,很意難平。」
一句話說出來,屋裡頓時安靜了一瞬。
《脫軌》事件到現在也是圈子裡挺敏感的事,持不同意見的人碰在一起依然會吵起來。他一直是很明確的支持派,而他剛剛說完話,季雲深卻沉默了,這讓他既尷尬,又不安。
他的心跳逐漸加快,大腦完全空白,全憑藉肌肉記憶維持著琴聲。
良久後,沙發上的人很短促地笑了一聲,那笑聲似是從鼻腔發出來的,帶著濃濃的不屑:「有些人的想法比古董還老舊。」
季雲深把平板電腦往沙發上一扔,兩手抱在胸前:「那些人,就是火車軌道上的石頭,除了礙事什麼也不會。搬開石頭的人太少,火車只能永遠停在原地。」
肖譽眼睛一亮。
這番話可以說非常「季雲深」了,不同的是傲慢的姿態里還帶了些慍怒。
他以為季雲深覺得「站隊」行為幼稚,以季雲深的高姿態來說,應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管他什麼派,不影響賺錢就可以了。
但季雲深的態度很明確,他們同屬於支持一方的陣營,他們對音樂的發展抱有相同的希冀,他們的目標基本一致。
其實在此之前,他和林隱青聊過《脫軌》,但很遺憾,林隱青是認為不該加合唱的反對方。只記得那天下午,他們爭論了很久,到最後誰也沒說服誰。
幾十平米的客廳里,他們隔著一張寬大的茶几相視而坐。
坐在那裡的季雲深是他在環樹的領導,是他的「男朋友」,是他討厭的人,也是他唯一的聽眾。
兩人之間涌動著說不上來的氛圍,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倏然而至,按在琴頸上的手指忽而變得虛浮。
他快掠了季雲深一眼,恍然意識到這就是覓得知音的興奮。
他想和這個人,再多聊一聊。
「兩年前的冬天我第一次聽到《脫軌》,它的畫面感很豐滿,我像是跟著經歷了一場地震、海嘯、颱風、泥石流……」
肖譽的演奏沒停,只不過他閉上了眼,再次身臨其境:「那是我第一次覺得生命脆弱又頑強,人只能活一次,遇到天災就是我們脫軌的命運。」
他的聲音哽咽,卻嗅到一股不斷靠近的樹苔香。清清涼涼,有些草藥的苦澀。
琴聲驟停,陌生而熟悉的懷抱裹住了他。
柔軟的指腹蹭在眼角,季雲深一下一下順著他的頭髮,從發頂到耳朵,最後停在後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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