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预谋（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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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年，苏大人还将军中其他几种弩进行改良，提升杀伤力和命中几率。最终改好的弩并未示人，但皇上验收后甚为满意，一步一步将苏大人提至兵部侍郎。”
“没错。”苏修贤点点头，接着道：“不过，做到这些的并不是老夫的嫡长孙苏睿，而是老夫的孙女苏沁。”
“苏老！”邓承知和乔泽同时变了脸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老夫还没老糊涂。”苏修贤道。
邓承知和乔泽两人看向皇上，见皇上毫无反应，心中明白苏修贤所说之事皇上恐怕早已
知晓。
苏沁是苏家二房的庶女，苏家几个适龄女儿不是已经成家就是已定下好亲事，唯独苏沁是个例外。年过二十尚未嫁人，也不曾和哪家公子定亲，是京城中出了名的老姑娘。
有传言说她性格乖张，其父不想放她出去祸害别人，这才拘在家中不给她说亲，也很少让她出门。
现在苏修贤竟说，那些他们以为是苏睿制作和改良的弓弩，实际是苏沁的所造。想来苏沁鲜少出门又不曾说亲的缘由根本不是什么性情乖张。
乔泽平复了一下惊讶的情绪，板着脸问苏修贤：“既然那些弓弩都是苏沁制作改良，为何功劳都记在苏睿头上？”
苏修贤道：“五年前，是老夫授意苏睿拿着苏沁所做的连弩向皇上邀功。”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蒙骗皇上！”邓承知厉声喝道。
“是老夫的错。”苏修贤叹道：“孙睿虽被皇上嘉奖，但老夫没有一刻能抛下欺骗皇上的愧疚，经常夜不能寐，最终还是决定对皇上据实以告。本以为苏家会就此毁在老夫手中，幸好皇上宽厚，看在老夫年事已高，又爱惜苏沁之才，方允苏家留存至今。只是谎已经撒下，苏沁后面所改的军械也只好先算在苏睿头上。”
邓承知可不信他的鬼话，事关全族命运，苏修贤怎么可能向皇上坦白罪行。但皇上又确实没向苏家发难，若是爱惜苏沁之才，只需留下她一人就好，何必为她放
弃铲除苏家的机会。
“苏老为何要做出这等欺上瞒下之事？”乔泽皱眉问道。
“自然是因为这样做对苏家更有利，若当初老夫禀明制出新型连弩的是苏家一个小小庶女，皇上也会对老夫对苏沁有所嘉奖，但最多只能给老夫那孙女增添些好名声，让她能以庶女之身嫁个好人家。可将这些功劳给老夫那不成器的孙子，便能让他加官进爵，不说带苏家更上一层楼，至少老夫百年之后，苏家今日的地位还能保存。”
“你——”没想到苏修贤会说得如此直白，乔泽难以置信道：“你怎么敢？”
“是啊，怎么敢？”苏修贤喟然而叹。
他当年没有参与夺嫡，所以先皇决意立皇上为太子时，苏修贤以为姜太后会暗中推举曾站在皇上这边的重臣为太子太傅。没想到先皇还是选他为太傅，而姜太后竟也支持先皇这个决定。
起初苏修贤认为先皇就是看中他有分寸，不插立嗣之事，才执意让他做太子太傅。姜太后毕竟只是后妃，就算当时姜留手握兵权，皇上已是太子，终究还是拗不过皇上。
后来皇上登基，他才渐渐明白，选他为太傅多半是姜太后和先皇一起做出的决定。那些效忠皇上的大臣，不管做不做太傅都会继续效忠皇上，而立他苏修贤为太傅，便是将苏家和皇上绑在一条船上，不管苏修贤真实心意如何，那些看苏家脸色做事的人都会支持
皇上。
苏修贤的权利被慢慢架空，他也由权臣变为闲臣。他尝试过挣扎，但当今皇上不好拿捏，姜太后手段更是凌厉，他唯恐既留不住手中权柄，又害了满门性命，只得顺从。
好在皇上不是那等过河拆桥之人，虽夺走他的权利，却在满朝文武面前对他尊敬有加。仗着三朝元老和帝师的虚名，苏修贤依旧能护住苏家。
可惜苏家后继无人，皇上任人唯贤，而苏家子孙中并无出众之人，眼看他百年之后苏家就要垮了，苏修贤如何能不担忧。
于是当长子想以二房庶女所制的连弩替长孙苏睿邀功时，苏修贤默许了。
这个决定，让他那个考了多年还只是个举人的长孙被皇上破格安排进兵部，就在苏修贤觉得苏家前途有望时，当晚就收到皇上让人送来的密信。信上写的正是他们偷梁换柱，欺上瞒下的罪行。
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是他自己将把柄送到皇上手中。
皇上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揭穿苏家的欺君之罪，按律处置；二是从今以后，苏家上下都按皇上心意做事。他毫不意外地选择第二个。
现如今苏修贤已经明白皇上留下苏家的目的，他要让女子参加科考，让女子也有机会做官。皇上之所以愿意放苏家一马，是因为苏家有苏沁。
待皇上觉得时机成熟，他苏修贤就要做马前卒。
昨晚他的任务是让那些大人们放弃反对皇上允叶唯继续做官
，今夜他要做的是说服这些对皇上目的有疑议的近臣。
“老夫也不想犯下这等大罪，但两位大人可否告诉老夫。”苏修贤微微提高音量道：“明明是相同的功绩，为何做出功绩的人不同，获取的利益就有天壤之别？”
想到皇上的目的，乔泽和邓承知如何能不知道苏修贤所问何意，但他们不想顺着苏修贤的话答。
“男子在外谋生，女子操持家事，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乔泽冷声反问：“难不成就因苏家出了个擅长制造机关军械的女子，便要改了这男尊女卑的规矩？”
“乔大人此言差矣，不是因苏家出了个苏沁，老夫便要改这规矩。而是很多女子都用自己的本事证明，男主外女主内这一约定俗成的道理并不完全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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