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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悦压低了声音:“鲁王卫王都没死,他们被李宽救下,正朝宫城而来!”齐王脸色一变。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还是没法把宫变写完,主要得讲清细节,比如说当初贺泰一个失势庶人的信,为什么层层能送宫里去,还让皇帝看到,难道大家看他是皇子就帮他送了吗?肯定不可能的,这个细节估计大家都没注意到,但这章都解释了。争取明天讲完吧,大王喵也不想拖太久,但故事该省的总要省,该讲的总要讲。·我们看历史,觉得如果自己穿越成崇祯皇帝,穿越成建文帝,就会如何如何做,避免那些结果,但实际上身在其中,很多事情都看不清楚,只要是人,就会犯错,像李世民那么英明,为什么还要改立了好几次太子呢,为什么没把武则天提前杀死呢?所以有读者问皇帝为什么不提前预知什么什么,监控什么什么,防止宫变发生,其实大王喵本来觉得这种问题不用回答的,要是这样,历史上那些政变流血,基本都不会发生了。·大家都觉得皇帝挺睿智,但其实仔细看看他的行为,除了打压门阀,是历史上很多皇帝都会干的事情之外,其余的谈不上英明,顶多就是中规中矩。比如突厥,他就没搞定,还冒出一个造反的萧豫。比如继承人,他要是早十年立齐王或卫王,就没有今天的事。但作为文中角色,贺融贺湛也好,周瑛他们也好,在皇帝在世的时候,不可能说皇帝不好的,古代只有在人死的时候,才会有盖棺定论的说法,所以有了这个因,后面才会有许多果。沉沉夜色终于迎来一丝曙光。当第一抹晨曦在天际崭露,丹凤门后,马蹄声由远而近,一大队人马朝御桥而来,直奔宫城右侧,位于第一道宫墙的昭训门。贺穆骑着马,落在在贺泰与李宽等人之后,举目眺望远处巍峨依旧的宫城。不知怎的,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昭训门城楼上出现的身影吸引时,贺穆的目光却落在第一道宫墙上那些焦黑斑驳的痕迹。薛潭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在旁边道:“那是前朝末帝时期,乱民放火烧宫,在宫墙上留下的焚烧痕迹。”这道宫墙屹立了多久,就见证了多少人事兴衰,而今,它又要再一次迎来剧变。胜负未知。谁能最终成为这座宫城的新主人?薛潭在心底询问自己。然而,他也不知道答案。城楼之上,一名禁军对着城楼之下的众人喊话:“陛下有命,宣贺泰、贺绘、李宽等,解兵入宫觐见,其余人等,在宫外等候旨意!”声音穿透晨光,在偌大宫城内遥遥回荡。贺泰几人对视一眼,李宽也高声道:“陛下旨意何在?没有看到陛下旨意,恕臣等无法从命,请陛下现身一见!”很快,城楼上以绳索悬挂一样物事缓缓悬下。在李宽的示意下,一名士兵策马上前,将其带过来。李宽打开卷轴,扫了几眼,又递给贺泰。白纸黑字,还有玉玺盖印,如假包换。李宽扬声道:“我等听说宫中有人裹挟陛下,意图不轨,故而前来救驾,陛下若无恙,还请龙颜现身,好让我等辨知圣旨真伪!”城楼之上,齐王冷笑一声,扬手让禁军士兵继续与城下对话。士兵:“圣旨上玉玺加印,清清楚楚,尔等竟敢质疑真伪,莫非真如陛下所料,鲁王、卫王勾结镇远侯李宽,企图逼宫夺权不成!”贺泰怒道:“贺璇!分明是你挟持陛下,图谋造反,事到如今还敢反咬一口,陛下现在是否已被你这不孝子给谋害了!周相等元老重臣如今身陷宫中,是否也已为你所害!”齐王面无表情,旁边的程悦却忍不住痛骂:“李宽,你这两面三刀的小人,深孚众望与君王信重,竟还贪得无厌,想浑水摸鱼,一步登天!”李宽面色不变:“鲁王本就是陛下钦定的太子,根本不可能图谋造反,你们假传陛下旨意,我只不过是及时察觉,弃暗投明,协助鲁王和卫王殿下过来矫正乱命罢了!鲁王殿下有命,尔等快快打开城门投降,殿下仁慈,尚可饶你们一命,若等大军攻入城中,一切后果自负!难不成你们还要冥顽不灵,为逆贼张目吗!”程悦对齐王道:“殿下,他们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想试探陛下是否还活着,若他们知道陛下已经遭遇不测,恐怕就会立马攻城的!”齐王皱眉:“如果他们攻城,你可有必胜把握?”程悦:“李宽手握七万兵马,我们只有两万,不过守城向来比攻城容易,更何况皇宫高墙坚石,一时半会倒不虞他们能破城而入,怕就怕拖得越久,夜长梦多,如果洛阳那边也得到消息,局面对我们只会更不利。”齐王手里人质不少,除了皇帝之外,还有鲁王与卫王的家眷,以及周瑛等重臣,所以贺泰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贸然攻城;但齐王同样也叫不动他们,鲁王也好,卫王也好,谁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真的入城去送死。局面一时陷入僵凝,双方谁也不想轻举妄动。天色逐渐明亮起来,城门外,李宽手上的兵马逐渐从外城各处朝宫城外聚集,从城楼上望下去,黑压压一片人头,称得上气势浩荡。程悦很明白,这是对方刻意想要营造的一种声势,因为己方士兵之中,的确有一些见了城下情景,已经开始躁动不安起来。齐王忍不住恨恨咒骂:“李宽这杀千刀的,若无他从中作梗,大事已成!”程悦:“殿下,我们不能再等了!”齐王:“你有什么建议?”程悦:“不如让马宏过来,他经常在陛下身边伺候,很多人都认得他,若让他以陛下之命让李宽手下那些士兵投降,再宣召鲁王他们入宫……”齐王摇摇头:“不行,马宏现在那副哭丧样,难保上来之后会喊出什么话,来个以死殉先帝,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陛下已经死了。”程悦:“为今之计,只要能设法让鲁王和卫王只身入城,将他们攥在手里,李宽除了缴械投降,就只能下令攻城,届时他的伪善面孔自然会暴露无遗,殿下有玉玺皇命在身,李宽手底下那些人,不会愿意跟着他造反的。”齐王皱眉:“眼下难题,正是鲁王和卫王不肯轻易入城。”程悦:“二王家眷性命,悉数系于他们的一念之间。”齐王沉吟:“那样一来,众目睽睽之下,旁人就都能看见我以妇孺相要挟,恐会失了大义。”程悦正视他,一字一顿道:“成王败寇,君不见当年西楚霸王以烹煮刘邦之父相胁,刘邦说了什么?”齐王微微一震。程悦:“刘邦道,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如此无耻不孝之言,又有几人能说得出?可后来汉朝四百年国运皆由汉高祖所开,而西楚霸王的坟茔,还有人记得在何方否?”齐王沉默片刻:“将宋德妃与……乐平县主带过来。”……贺泰有点不安:“上边怎么忽然没声了?难道陛下出了什么变故?”卫王:“大哥不必着急,宫城九门,业已被重兵围困,一只蚊虫也飞不出来,而他们在里面,总不可能不吃不喝,齐王迟早会投降的。”贺泰忧心忡忡:“但陛下和周相他们还在里头,还有王妃和二郎他们……”话未说完,贺泰抬起头。卫王见他话到一半忽然不说,不由奇怪,也跟着望向城楼之上。这一看之下,不由神色大变。两名女子的鲜亮衣裙在城楼上随风飘扬,与众不同,分外招眼。因着过年的缘故,宋德妃与贺嘉都身着隆重正式的礼服,头上金钗步摇,原是极为雍容华贵,彰显身份的装扮,但此刻,那些首饰伴随着主人的心情而剧烈晃动,犹如两名女子风中摇摆孱弱的身躯。贺泰这一边,没有人不大惊失色。“贺璇,你疯了吗?那是你的侄女和庶母!”贺泰破口大骂。“九哥,你若肯将人放了,大哥一定会既往不咎的!”卫王也急道。程悦扬声道:“有请两位殿下入城觐见!”贺穆几乎可以看见贺嘉害怕得泪流满面的模样,他急得抓住旁边薛潭的手臂:“鱼深,你不是素来鬼点子最多吗,快想想办法,齐王如今已经丧心病狂,恐怕真会将嘉娘推下来的!”薛潭沉声道:“齐王现在一心一意,只想要鲁王与卫王入宫,好将他们拿下!”贺泰遥遥看着被推至城楼边缘的女儿,心中天人交战,焦灼万分:“李宽,你快说说,还有什么法子,要不现在就攻城吧!”李宽提醒道:“陛下还在他们手里,生死不知,如今攻城的话,恐怕陛下的安危……”卫王咬咬牙:“要不就由我入宫吧,总不能任由齐王当真危害我母亲的性命!”李宽:“二位殿下勿急,依我看,齐王不敢如此……”话未说完,他就听见好几声声惊呼。动静是从身后士兵中发出来的,李宽下意识回头去看。可紧接着,他又听见女子的凄厉惨叫,划破层云,几近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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