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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替她回答“我们姊妹几个可没有姨丈,家中大人更没有教过姨丈的说法,还请临月郡主谨言慎行。”
临月郡主讪讪不言。
阿四靠在门边向后望,姬宴平大步流星走近,瞧着愤怒且烦躁,手里还拿着一杆长数尺、端如偃月的月杖。那来势汹汹的模样,不像是来打球的,倒像是来打人的。
阿四顿时想起刚才忘记说的话“就是,来我家做客,还摔坏我家东西。尤其是你”小指头直勾勾向崔郎去,“在我家打我的亲眷,无礼”说完就扑向姬宴平,抱住她的腿。
姬宴平上上下下看遍阿四,确认妹妹没受伤后,瞪向让妹妹受气的崔郎。不等对方解释,二话不说,手中月杖朝崔郎手臂劈砍下去,用力之猛,反震得姬宴平手酸。
崔郎出一声惨叫,当即昏死过去,大概是骨折了。临月郡主惊叫着扑到崔郎的身上,哀哀戚戚地怨怪“三娘下手怎么这么重”
姬宴平将月杖往边上一丢,上头竟有裂痕,这杆托人从江南带回来的酥校书手作月杖算是废了。她打完人勉强熄灭的怒火再起,又反手给临月郡主一巴掌,叫她脸上半遮半掩的痕迹对称“哭什么哭,你以为我只打他不打你吗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贱人,你也配姓姬”
“这难道是我选的吗”临月郡主双手捂脸,崩溃大哭,“我秉性柔弱、离不得男人,你们不都这么说可我是女人啊,这又有什么错”
姬宴平握拳,实在不想亲手碰到这废物,弯腰捡起月杖又有点丢分。真用脚踹吧,不如巴掌能含糊栽赃给地上躺着的贱人,思来想去,又是一脚踹在崔郎伤臂上,听脚下脆响“那不就得了,你这张脸既然这么柔弱、能任由男人去打,不如给我打。为老不尊,差点教坏我家幼妹。”
她半蹲下和懵懂的阿四对视,指着临月郡主认真教育“阿四可别学她,女人可不是这样的,这是贱人。”
阿四猛点头,乖巧应道“我知道了,阿姊。”
这回是刻骨铭心、永世不敢忘的经历,到了下辈子都记得。
“你不是心疼他吗来人,这”姬宴平没想起来这人名字,唯记得他姓崔,以为他是刻意装昏,否则哪有这么容易就晕厥的人。
她脚下又碾了碾,冷笑道“崔姓子以下犯上、宫中失仪,拖出去,先赏崔姓子二十杖。他家不会教,我替他教,让他爹跪着来给我家阿四赔罪,不然就趁着今儿是个顶好儿的艳阳天,趁热由他晒死在殿外。”
诶这就要死了吗
阿四眼睁睁看着原先安静的周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许多力士,他们鱼贯而入扛起昏迷的崔郎,又鱼贯而出。
力士们依照姬宴平的要求,兢兢业业找了一块视野开阔、头顶烈日的地界,半点不掺假地打了结结实实的二十杖。崔郎昏是真昏,打到半程好似人痛醒来,但没多久痛昏去,只打得中年男人进气多出气少,精心打理的胡子上溅满吐出的血沫。
这一片的动静渐渐吸引人来围观,姬宴平放出去的话经过女官合理的修饰再次传扬开来。关于崔姓子当庭打杀宗室子、威胁皇子,姬宴平仗义出手救堂姨母于水火之中这件事,长了翅膀似地在达官贵胄间传播。
打完人姬宴平气顺了,抱起不能观看行刑的小妹往毬场走,小伙伴们见她手中月杖变成小娃娃,都问缘由。
姬宴平笑答“与人换了我们四娘了。”
倒也没人认真计较月杖的去处,有人随手抛了备用的来,姬宴平接过月杖就把阿四丢过手,兴冲冲地又去击鞠了。
阿四落回被垂珠绣虎引来的乳母手里,在乳母少有的严肃表情下,有点慌张地解释自己是意外入场的,本想说点什么表达一下让人担忧的歉意,就听见孟乳母正色道“四娘还小,见不得血腥场面,下次撞见这种事情早些避开。万一人倒头岂不是会带累四娘的声名千金之子怎能受血腥气冲撞真是不知死活,偏偏跑到我们四娘面前作死。”
头一次听孟乳母说话这么直白,但只要不是骂阿四就好啦。
“就是就是。”阿四窝在孟乳母的怀里,有点心虚又有点幸福地想啊,就是嘛,她才没错,犯事儿的人才是罪魁祸。
第25章
阿四在宫人嘘寒问暖的簇拥下回到高台观看击鞠,红、青双方焦灼在一处,红旗的数目也相差无几。
不过,关注毬场的人已经不多了,反倒是围观行刑的人和交头接耳的人愈多,声响也传到皇帝和长公主们的耳边。因着是姬宴平做下的事,宣仪长公主只好放下手中的杂事前来料理,留安图长公主在毬场主持。
宣仪长公主到时,临月郡主正在屋里修整,她自知形容狼狈,又不敢拦住宣仪长公主的脚步,只能长袖掩面,以珠帘相隔,请宣仪长公主不要入内。
“时间过得多快啊,我都是不惑之年的老人了,有些事情,我以为堂姊早该一清二楚才是。”宣仪长公主并不关心临月郡主的脸,她施施然拂开紫衣坐在外间的榻上,当着侍候宫人的面笑言,“再有两年,堂姊也到知天命的年纪,怎么还不如三娘一个孩子懂事呢”
临月郡主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僵住了,嗓音不由自主的尖利“孩子哪有将成人打得昏厥、又使唤下人将姑丈往死里打的孩子”她早就知道,皇帝一脉都是疯子。为了这点小事,竟由着姬宴平打死崔郎,崔郎可是五姓七宗、博陵崔氏第三房子。
五姓七宗多联姻,枝繁叶茂、同气连枝,虽自高宗起多代贬斥,但姬姓自身也在其中,立国之初也多受协助,场中官僚更是多世族,实在是遏止不尽。昭宗时意欲将温公主下嫁五姓子,正当龄的小郎纷纷称病,最后竟是只有一人愿意尚公主。
临月郡主当年是极为自己能嫁给崔家子而自傲的,不过当时有姬羲元风头正盛,没显出她来。一旦公主有了角逐皇位的资格,旁支的公主也水涨船高,即使她半点不用脑子,凭端王独子的身份,自然也会有家族乐得下一注。
当然,临月郡主是不会去想里面的深意的,她只是羞恼。
几十年过去,宣仪长公主早过了好为人师的年纪,淡淡地睇一眼外头期期艾艾挪步的玉照县主,到底给端王府留了面子。她坐的低矮,气势却天然压了绳床上的临月郡主一头,她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盏“堂姊,三娘今年十三岁,本就是个孩子。至于崔家的那个,没这遭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要是想他死的好听一些,就早做打算。两个时辰处理干净,不要给二娘的生日宴添了晦气,这两个时辰就当是我给玉照和端王叔留的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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