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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叹口气,重新用手去顺他的发,自发顶到发梢,一一温柔抚过:&ldo;这回又是什麽事?寒秋那混小子惹到你了?还是问秋欺负你?&rdo;&ldo;没事。你别瞎掺合。&rdo;徐客秋嘴里说得倔强。在旁观者崔铭旭眼里,宁怀璟正好似是笑得一副恶心模样的无奈主人,而被他耐心安抚著的野猫已然是不知不觉被卸去了一身火气,只是犹自不甘心地划拉著爪子罢了。坊间传闻中一贯没心没肺的宁小侯爷原来也会这样宠溺地看著某个人,而众人口中乖巧伶俐的徐客秋又是在宁怀璟面前这样无所顾忌,这两人……崔铭旭暗暗在心中揣测,忽觉眼前寒光一闪而逝,猛一回神,正是宁怀璟在看著自己,他眼中眸光沈沈,俨然是警告的意味。崔铭旭心下一惊,再抬头,对方却已换回了那副玩笑面容,只是那笑容始终饱含深意。徐客秋的事宁怀璟总是问得很少,为何离家?同谁吵了闹了又被谁欺负了?徐客秋不答,宁怀璟摸摸鼻子,不再追问。久之,二人之间仿佛就有了什麽默契,但凡徐客秋在家里受了委屈,就会跑到侯府里来,宁怀璟总是站在堂上笑著向他伸手,然後揉他的发,在掌心快要贴上他的脸的时候就停手。从前还小的时候,两人是同榻而眠的,也不知是从什麽时候起,明明比从前更亲热了,却反而不再共枕。谁也不曾说过什麽,默契就这样形成了。宁家的少夫人静蓉说:&ldo;或许是大了,所以就这样了。&rdo;宁怀璟在一边垂了头不说话,默默地捻起碟里的兰花豆,把豆皮和豆壳剥开,分别放进两个碟子里。这是二人之间的又一个默契,豆子是给徐客秋的,豆壳是留给宁怀璟自己的。徐客秋来侯府住的时候,两人总会不自觉地不去夜游。在那个头一回相见的後花园里,或是徐客秋先到,或是宁怀璟姗姗来迟,晴朗的月夜里,一张石桌,两个石墩,一壶清酒,两个分别盛著豆子和豆壳的瓷碟,有一搭没一搭地天南海北胡说一通,不知不觉就已月上中天。&ldo;客秋啊……&rdo;天下只有宁怀璟一人会用这样的悠长调子这样地唤他。徐客秋把豆子丢进嘴里嚼得&ldo;嘎!嘎!&rdo;响:&ldo;玉飘飘如何?&rdo;宁怀璟的眼神高深莫测:&ldo;很美。&rdo;&ldo;你喜欢就好。&rdo;於是轮到宁怀璟来问:&ldo;那个叫小桃的花娘怎样?&rdo;徐客秋模仿著他的口气:&ldo;很美。&rdo;&ldo;哈哈哈哈哈……&rdo;宁怀璟趴在桌上笑得透不过气,却只笑了一会儿就再笑不下去。直起身,把面前的豆皮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牙齿必须用力才能把薄薄的豆壳磨开,咸咸的味道在口中的蔓延,&ldo;你喜欢就好。&rdo;皎皎明月,两人相对而坐,却再无只字片语。坊间的口风总是转得比孩童们手里的风车还快,前几日还言辞切切宣扬著宁小侯爷在春风得意楼里的风流韵事,嘴皮子一掀,玉飘飘又成了崔铭旭的红粉知己,看戏的倒说得比戏文还起伏跌宕。看崔铭旭这款款深情的模样,全京城只怕除了他家那位大哥还傻傻蒙在鼓里,旁人都红口白牙说得板上钉钉了。崔铭旭自己也不避讳,在同崔铭堂斗气的风口浪尖上还不忘拉著宁怀璟等等往春风得意楼跑,一进门就直奔天字二号房:&ldo;飘飘……&rdo;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宁怀璟懒懒打个呵欠,昨晚也是这时候到的,今早天大亮了才走,隔了才多久……昨晚坐的那张凳子都还没凉透呢。世间事好像就是这麽奇妙,几月之前,这天字二号房还是他心尖上的念想,日思夜想的就是如何进得门来,花再多的钱,耗再多的心力都再所不辞,寻常人想登天也不过是这般想了。现下,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在房中进出了,却反觉得也没什麽趣味。纵然崔铭旭同玉飘飘说笑得如此亲密,落入宁怀璟眼中,亦激不起丝毫波澜,唯有倦意一划而过。世人口中的&ldo;地久天长&rdo;究竟是什麽呢?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遐想。耳际一阵喧哗,似疾风呼啸掠过叶尖,断了宁怀璟的神游。皱著眉头寻声望去,是徐客秋。一身红衣的年轻男人周遭一如既往围了一群花娘,!紫嫣红争奇斗妍。徐家小公子喜繁华好热闹,众人跟前从不肯失了阵仗丢了脸面,哪怕暗地里咬断了牙根脸上也要笑得璀璨得意,争强好胜也罢,好面子也罢,无论宁怀璟如何规劝,这一点他绝不肯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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