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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雾气散去，听不到人声，耳边只有树叶沙沙作响，天地间澄净安详。李檀弓心里一点儿都不安详，但他也没有显出半点犹豫，片刻之后，他再次背起阿九，以刀开路往前走去。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山路，他已经精疲力竭，突然一样东西打在他的头上，还挺疼。他以为是野猴儿乱扔果子，骂了一声，然后在地上找罪魁祸首。结果没看见果子，却看见了一个黄铜小盒子。他捡起小盒子掂了掂，又骂道：&ldo;乌龟王八蛋！这么重的东西也敢用它打大爷的头？差点儿给我砸出一个血窟窿！&rdo;盒子没有锁，只有一个小扣儿，一捏便开，里面装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他研究半天才发现是只哨子，但是吹起来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哨子下面还有张字条，上面写着：速至老鳖喉。&ldo;老鳖喉是什么东西？&ot;李檀弓问自己。又问阿九：&ldo;你知道吗？&rdo;阿九能知道才有鬼。李檀弓摊手，把哨子和黄铜小盒收进怀里，继续往前，他早就迷失了方向，但一直走还有一线生机，停下便是等死了。&ldo;什么人在跟着我？&rdo;他喃喃自语。管他呢，跟着的人多了，也不差这一个。况且这个还不错，送他一只哨子玩。&ldo;老鳖喉……老鳖喉……什么叫老鳖喉？&rdo;他不住地念叨，突然又有东西砸了他一下。&ldo;龟儿子！&rdo;他捂头怒道，&ldo;你还没完没了啦？！&rdo;这次是个软而大的包袱，他打开看，里面首先还是一张字条，写着：老鳖喉乃白河最窄处此物可防身。字条下面是一件软甲，摸上去是丝绸的，但似乎又比寻常丝绸柔韧得多。&ldo;这个能防什么身？&rdo;李檀弓一边唠叨，一边给阿九穿上了。至于老鳖喉，他倒是有几分数了，脚下这片山林便是在河流岸边绵延，甚至此时还能听到隐约的水声，只要沿河走，必定能碰到所谓的最窄处。只是往哪边呢？继续往前，还是回头？正当他犹豫不定时，一枚小石子落在了他的身前。&ldo;往那边吗？&rdo;他指着问。幽谧的丛林中无人回答。&ldo;那就往那边。&rdo;他抱起阿九往前走去。阿九问：&ldo;檀弓哥哥，你在跟谁说话？&rdo;李檀弓说：&ldo;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阎王爷。反正早晚要死，听哪路阎王的都一样。&rdo;等他和阿九磕磕绊绊地离远了，那个叫常缺的冷峻青年才从树后缓步走了出来。他先捡起李檀弓甩下的包袱皮，又细心地把阿九落下的炒黄豆一粒一粒地从草缝中找到，这才叹了口气说：&ldo;我若真想杀你，怕是你有十七八个头也不够。&rdo;他转身问道：&ldo;司徒乱在哪里？&rdo;&ldo;我在呢。&rdo;树林深处有个声音回答道。&ldo;你去吧。&rdo;常缺说。林中一声轻微的响动，几片树叶缓缓落下。李檀弓眼前是一条河。这条河流的拐弯处，左右两山各有一块巨石向水中探出数丈，因此河面陡然变窄，所以此地有个俗名叫作&ldo;老鳖喉&rdo;。老鳖，就是甲鱼，人杀甲鱼时，总是拿一根筷子让它叼着，这物是个死脑筋，一叼到筷子就不肯缩回壳里，脖子伸得老长，这时只要一脚踏紧了甲鱼壳，一刀就能把它的脑袋给剁下来。李檀弓跳上巨石，想了一会儿，从怀里取出那支一寸多长、奇形怪状的哨子吹起，却发不出一丝声音。&ldo;难道我想错了？&ot;李檀弓自问。他把哨子递给阿九，&ldo;你吹吹&rdo;。阿九当然也没吹出响儿。可就在这时候，有个人突然从阿九的脚边冒出来，跃上了巨石顶，把李檀弓吓了一跳！这个人极瘦小，极干枯，五官缩成一团，和六岁的阿九差不多，简直不是人，像一只猴子。李檀弓一时惊得说不出话，那人也不开口，而是从身后取出一卷粗绳，&ldo;嗖&rdo;地就将绳头抛过了河。这地方河道虽窄，但少说也有三四丈，想不到这只到普通人腰际的小矮子竟有这么大的力气。谁知河对面还有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矮子，跳起来接住了绳头，然后拽紧。小矮子望着李檀弓。李檀弓指指自己，又指指绳子问：&ldo;你……让我爬绳过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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