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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旱甘霖王语原以为收到丧信的孙家的那些亲戚会很悲痛，或者很震惊，可是他发现并不是这样的，他们吃惊还是有一些的，不过悲痛就很淡了，也可能中国人向来感情比较内敛，更不会当着陌生人的面表达自己的悲痛，也或者他们亲戚之间，一年也难得见上一趟，本就没有多深的感情，总之他们收到丧信之后，只是脸色沉静地点点头，有的还会跟他们客气一下，留他们坐一坐。王语从村里头出来，对王东说：&ldo;跟我想的不一样啊，我还以为会看见形形色色的反应呢，没想到大家的反应都大同小异。&rdo;&ldo;你想要他们有什么反应？&rdo;&ldo;我以为会因人而异，有的可能一听就掉眼泪了，有的可能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可是我发现他们的表情都一个样……&rdo;王语说着，就把他见到的那些表情学了一下。&ldo;这种事情跟喜事不一样，又不是至亲，一般人听了都会是这种反应。&rdo;王东说着忽然看向他：&ldo;比如有一天有人告诉你，说我死了，你可能也是这样的反应。&rdo;王语一愣，嘴角一扯：&ldo;那你就错了。&rdo;他说着把双手往裤兜里一插：&ldo;我会呼朋唤友，请客去酒吧嗨一下！&rdo;&ldo;这么没良心？&rdo;&ldo;怎么没良心了，你又不是说对我有多好，你死了，我为什么就得撕心裂肺地嚎一嗓子？&rdo;&ldo;我对你挺好的了，只是你自己没看见。&rdo;王东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ldo;走吧，还有两家呢。&rdo;他们送完丧信，已经到晌午头上，这一天的天气终于不再是艳阳高照了，太阳躲进了云彩里，风也带了凉意，这是一个难得的阴天。吃了中午饭之后，天色愈发阴沉起来了，风也越刮越大，他大伯母把院子里的衣服收了，说：&ldo;这场雨要是能下大一点，咱们家就不用浇地了，省了大事儿。&rdo;王语在走廊下，懒洋洋地躺在他大伯的那张梨花木的摇椅上，晃晃悠悠地看着外头的天，天边有一团乌云正压过来，看样子这一场雨来势汹汹。&ldo;老孙家可不希望这场雨下多大，明儿就是他们老爷子出殡的日子，要是下了雨，可就麻烦了。&ldo;&ldo;他们家出殡的日子怎么这么快，不都是要吹三天的喇叭么？&rdo;王语早就听说农村出殡要吹喇叭唱戏唱歌舞，他还从来没见过呢，对这种风俗，尤其的好奇。&ldo;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天气，死人哪能放那么久，听说他们家的灵堂上，那尸水都从棺材里流出来了，再不下葬，屋子就不能要，现在就好大一股味儿了。&rdo;王语听了犯恶心，他大伯母瞪了他大伯一眼：&ldo;你说这些干嘛。&rdo;&ldo;这不是王语问的么……&rdo;他大伯讪讪地笑了笑，说：&ldo;不过出殡当天还是要大宴宾客的，吹响器的也会来，你要是想看，明儿就过去看看。&rdo;王语出门去溜跶，来到田野上的时候，发现老孙家请来的风水先生正在地里看风水，他们家原来那块墓地群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老孙家打算开新坟，在地里另找一块风水好的地方把老爷子埋了。风水看好之后，就准备挖坑了，请来的人都是些壮劳力。王语在旁边的土坡上坐着，看着几个人在那儿说说笑笑地挖着坑，心里头还挺感慨的。人的一生，有时候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似乎是个很沉重的话题。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这脚步声王语已经很熟悉了，根本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来的人是王东。&ldo;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rdo;&ldo;看他们挖坟呢。&rdo;王语回头看了一眼，说：&ldo;你说人这一辈子，说长长，说短也短，不知不觉的，也就老了，死了，死了之后什么都没有了，奋斗一辈子又有什么用。&rdo;&ldo;这么悲观？&rdo;&ldo;也不是悲观，就是觉得人的一生，真的很奇妙，看来趁着还活着的时候，真该珍惜一点。&rdo;王东朝田野地里看去，看见一个新坑已经挖好了，几个壮劳力在旁边歇息，一人噙着一支烟，在那儿说话。&ldo;这老孙家的老爷子算不错了，死了还有个坑呢，等到咱们老死的时候，那都是流行火葬的了，就那么大一个骨灰盒……&rdo;王语说着就拿手比划了一下：&ldo;不是更惨？&rdo;&ldo;人死如灯灭，想那么多干什么，趁着活着的时候好好活着，死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也无知无觉。&rdo;王语点点头：&ldo;说的也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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