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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米嘀嘀咕咕,不停地抱怨,修皓好像把他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来,不光有冬天穿的厚实裘衣,甚至还有夏天穿的皮裙短衣。“我怎么知道你怎么补!”修皓瞪了小米一眼,把前几天刚刚打到,几条雪白的狐皮丢给了苏小米:“把这些,都缝起来,做几件上衣,再做几件皮裙,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动手!”修皓的嗓门实在太大了,说话的时候,房梁上的草灰都被他震了下来,兮兮索索往下落。连带着苏小米柔弱不堪的小身子,一起震啊震,真叫人担心,修皓要是说话的声音再大点,苏小米会不会从里到外都给他震碎了。“缝就缝,吼什么吼……”苏小米嘀嘀咕咕道,拿起鱼骨针一骨碌背过了身,凑在油灯底下仔仔细细给修皓缝补起了衣物。却把修术一个人晾在屋子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进退两难。他进来之前,蒙容就找过他,要他把修皓的伤势详详细细通报给他。可修法把他带来的时候,一路上又再三警告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件事儿告诉蒙容,否则大族长一定会把他的脑袋揪下来,说不定还会把他切成八块。修术简直快要哭了,这两个人他都得罪不起,他到底该如何是好?天啊!难道要他挖个洞藏到地底下去?然而有人却替修术解了围,修术走出木屋的时候,几个在外头巡逻的猎手得知大族长中毒,叽里呱啦便把这事儿闹开了,不多时,半个部族的人都把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讨论着这事儿。这就不干他的事了吧!修术想,大族长只是警告他不准把他中毒的事告诉蒙容,他把这事儿告诉别人,别人再传到蒙容耳朵里,可就与他无关了!苏小米一辈子都没过过像现在这样悲惨凄苦的生活!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极了古代的那什么童养媳、包身工!每天一大清早,修皓一醒过来,就会用眼神指使她干东干西,一会儿打水给他擦脸啦,一会儿帮他穿衣穿鞋啦,再就是给他做早饭啦。她明明记得他以前起床的时候从来都不洗脸的,怎么在床上躺了两天,他居然变得爱干净起来了?而且,她给他穿衣服,他也总是嫌她那边的带子系得不够紧,这边的扣子没有扣牢。她明明记得,他以前的衣服上没有那么多带子和扣子的,他到底上哪儿找来这么一大堆她从来没见过的新衣服,上面全都是些她不会搞的扣子和系带?苏小米觉得,修皓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在故意整她,报复她对他下药!苏小米气填满胸。给他下药不成,她索性在他的饭菜里下了满满的当归,人参,紫河车。她把他吃得每一样饭菜都做得根本尝不出原来的味道,吃起来,满满都是一股刺鼻的草药味。就好象今天,苏小米给修皓端上来的鸡汤里面根本看不到一块鸡肉,汤水上面满满漂浮的都是一大堆中草药。就连屋子外头的人都能闻到鸡汤里刺鼻的草药味。“搞了这么多草在里面,是喂羊吗?”修皓冷道,他虽然对苏小米做的每一顿饭菜都冷嘲热讽,把它们贬的一文不值,可不管苏小米给他端上来什么,他都会吃得干干净净。真的是干干净净,连汤也不会倒到外头去。谁也经不起这样天天大补,这么一来二去的,修皓还真的有点病了。可能是补药吃得太多了,他有点上火,晚上有好几次都流了鼻血,肚子也有点疼了。但是他却一语不发,什么也没告诉苏小米。苏小米给他缝补好的衣服,他也不穿,全都叠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回了箱子里。“来,戴着这个,你一个,我一个。”修皓说道,把两颗串好红绳的黑珍珠拿出来,一颗挂在苏小米脖子上,一颗挂在了他自己脖子上。苏小米定睛一看,就是那两颗被她刻上长毛猩猩和“苏小米”字样的黑珍珠。不过,“苏小米”的那颗被修皓拿走了,留给她的,只有一颗披头散发的长毛猩猩。“我不要这个猩猩,我不要!”苏小米闹腾起来,又是蹬腿又是嚷嚷,一定要从修皓脖子上抢下那颗“苏小米”的珍珠。可她一回头,却看到修皓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粉红的袋子,小心翼翼,万分慎重地把“苏小米”摆进了袋子里。不知为何,苏小米心口“怦怦”一阵狂跳。她瞬间脸儿通红呼吸困难,再也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苏小米并不知道蒙容来了“莫”部族,直到她有天去河边洗菜,在河岸的浅滩上看到了蒙容。入乡随俗,进了“莫”部族之后,蒙容便换下了身上原本的汉服,而穿上了这里土生土长原始人穿的皮裙。因此苏小米并没有看出蒙容有什么异样。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河岸边居然会有个男人坐在岩石上钓鱼!自从她到了这里,她还从来没看过有人会钓鱼呢。这里的人应该并不会制作鱼杆和鱼钩啊?这个男人为什么会?他到底是谁啊?苏小米好奇不已,她忍不住兮兮索索靠近蒙容,探头探脑打量起了蒙容手里的鱼杆。恰在此时,水里“哗啦啦”一阵响,浮标颤动了一下,鱼儿上钩了。“快让开!”蒙容喊了一声,“哗”的一声把鱼儿拉上了岸,恰好落在了苏小米刚才站着的地方。苏小米凑过去一看,哇,好大一只老鳖,足足有脸盆那么大!她忍不住骨碌起了眼睛,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直勾勾对准了地上的老鳖。鳖可以补身啊!她想把这只鳖带回去煮给修皓吃。只是不知道这个陌生人肯不肯,要是他不肯的话,她可以拿养在后院的野猪跟他换!苏小米想到做到,兮兮索索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开口道:“你……你可不可以把这只鳖让给我?”蒙容斜着眼睛,冷冷瞥了苏小米一眼。他没有说话。苏小米急了,结结巴巴对蒙容道:“我……我可以用一头……不,两头野猪来换,求求你,把它换给我,好不好?”蒙容终于抬起头来,阴鸷的眼眸冷冷冰冰对准了苏小米。“我干嘛要把它换给你?”“我求求你!求求你!我……我家里头有人生了病,我想把这只老鳖熬了,给他补补身体!”苏小米急匆匆道,脸儿通红眼泪汪汪。蒙容突然顿了一下,回过头来,神情犀利地望住了苏小米。他深邃的黑眸就仿佛要把苏小米看穿,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蒙容许久都没有说话,良久,他弯下腰,一把把地上的老鳖提了起来:“不换!有本事你自己去河里钓!”蒙容说完,转身就走。苏小米见他神情冷漠,脸色说不出的阴沉可怕,不敢再出声央求他,却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样,一路都鬼鬼祟祟跟在了蒙容后头。奇怪得很!蒙容一路向前,居然走进了修皓先前住过的木屋。他到底是谁?难道他认识修皓?修皓怎么会把自己住的木屋让给了他?苏小米骨碌着眼睛,一路都藏在树干、草丛后面,兮兮索索紧跟着蒙容。蒙容进了屋,把那只大鳖放进了屋门口一个硕大的水桶里。苏小米左右看看,四周都没人,她就像个小老鼠一样探头探脑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往前一窜,抱起水桶就要开溜。却不料房门“吱呀”一声响,蒙容推门而出,走上前来,一把提起了苏小米的腰带,就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进了屋子。修皓还不知道苏小米被蒙容提走了,他正在屋里一勺子接着一勺子,慢慢吞吞吃着苏小米给他炖的鸡汤。鸡汤的味道难以言喻,不是毒药却胜似毒药,整只鸡就像在盐水里泡过似的,不知道苏小米放了多少盐巴在里面。修皓不得不喝一口鸡汤,喝两口水。最后,他索性捧起汤锅,像灌药一样把鸡汤一口气灌了下去。接着他终于发现鸡汤的味道似乎有点不大对劲。不是一般的草药味,似乎是加了什么特殊的料。一种他从小就就在某人的身上闻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毒药。修皓眉心一蹙,迅速抬头往屋外一看——虽然已经是初春时分,昨天夜里还是下了场小雪,来人并没有试图掩盖脚印,熟悉的印记大刺刺踩在了白皑皑一片的雪地上。是蒙容的脚印。修皓迅速起身,想站起来,然而紧跟着,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从他的小腹传来,几乎使他丧失了知觉。修皓不得不急速地喘息,咬牙硬撑过这阵痉挛似的疼痛,以及急涌上喉咙口的浓郁血腥。稍后,他费尽全力强撑起了身体。这种感觉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未曾体会,双腿发软,腹中剧痛,头晕眼花,喉咙口直泛血腥。他几乎就要晕倒了,然后他却拼尽全力睁开了眼睛,强撑着身体从床边站了起来。修皓第一眼便看到修法正急匆匆从窗户外头向他走来。他吩咐过修法,苏小米一旦发生什么事,就让修法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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