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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圈套,他在给我施加双重的压力。他知道我对于岳清音的敬畏尤甚于岳明皎,因此才故意咬破我的嘴唇做给岳清音看。换作一般人,谁能想到竟有那种变态的男人会咬女人的嘴的?何况田岳两家又是友好往来户。只有身为仵作、对人体结构再熟悉不过的岳清音才会有可能看得出来。田幽宇知道我必会对人隐瞒失吻于他的事,所以才做下这记号令我无法瞒过岳清音的眼睛,以此来逼岳清音不得不将我嫁给他!我很清楚岳清音的性格,也很了解田幽宇的脾气,这两个人,一冷一热都不是软柿子,当真为此事彪上劲儿来,只怕要弄得一发不可收拾,万一被岳明皎知道了……到时恐连岳清音也救不了我,我也只能乖乖地嫁给田疯子,从此饱受虐待……所以: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不就是唇贴了唇么!小女子能屈能伸,为了不造成更难控制的局面……这个亏,我生吞就是!“哥哥……你想到哪里去了……田公子今日只不过来坐了坐便走了,什么事都不曾发生。”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平静自然一些。岳清音盯着我,语气依旧带着恼怒,道:“那么这牙印当作何解释?”“这个……许是天气干燥,嘴唇自行干裂了,不是什么牙印。”我努力掩饰道。岳清音再度一把捏上了我的下巴,一张在爆发边缘的脸压将下来,悬在我的脸的上空,沉怒道:“嘴唇自行干裂会横着干么?——莫要再挑战为兄的忍耐力!”我被他的气势唬得一哆嗦……确、确实,人的嘴唇一般情况下都是依着唇纹竖着干裂的,这借口……失败了。我像只受了惊吓的猫一般瞪大了眼睛望着岳清音死人乍尸般的脸,一时语塞。“说话!”岳清音皱起眉,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哥哥……”我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怯怯地道:“只是嘴唇破了而已……”“你在替他掩饰?”岳清音松开捏着我下巴的手,“看来……你与他已是两情相悦了?”这这,肉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哇!绯闻猛于虎呢!我惊慌道:“哥哥想到哪里去了?!什、什么两情相悦?!妹妹从不曾对任何男子……胡思乱想过,哥哥切莫误会!”“我只问你最后一次,”岳清音眸中怒气未有丝毫减弱,盯住我道:“你唇上的咬痕,究竟是不是田幽宇所为?”他已经问得如此明白了,我若再继续遮掩只怕他就要将我生吞入腹了,只得一咬牙,低下头轻轻点了点。“是他强迫你的?”岳清音声音冷到冰点。我抬头望住他,轻声道:“哥……这件事情……灵歌只想当做未曾发生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曾发生过?”岳清音冷眸瞪着我,“娘教给你的《女诫》、《女经》、《女德》,你都忘光了么?你可知这牙印意味着什么?竟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姑娘家要懂得‘羞耻’二字!即便错不在你,也当重视此事的严重性!岂能如此若无其事、不知自重?!”呜、呜呜……他、他训我?!我、我怎会是无所谓?那是我的初吻!是想留给我最喜欢的人的珍贵宝物!怎么样才算是有所谓?难道我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弄到满府皆知吗?难道我还要不停地哀天怨地一蹶不振吗?不断地重复自己的遭遇或创伤,无异于一遍遍地揭开伤疤又一遍遍地往上撒盐,我何苦要如此折磨自己?事情既已发生了,无论我表现得像个烈女还是像个怨妇,那不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换来几句无关痛痒的评价又有何用?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件事给我造成了怎样的伤害怎样的心理阴影,我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有必要摆在脸上以证明自己并非若无其事的□□而乃知羞知耻的贞洁烈女么?如果做做表情装装样子就可以给一个人定性的话,那我天天都把自己装成神仙,那我就真的是神仙了么?不哭泣不代表不痛苦,未在意不证明未受伤!第一次被岳清音说了如此的重话,我心内的情绪有些激动,手指狠狠地揪住自己身下的褥面,关节处已泛了白。岳清音盯了我半晌,转身负着手走至窗前,背对着我冷声道:“我且问你——你是否愿意嫁与那田幽宇?”“不愿意。”我低声道。岳清音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道:“今日之事无论你是否被动,不重视便是有错!且罚你禁足一个月,不许踏出卧房门半步,将《女诫》、《女经》、《女德》各滕抄三遍,好好想想娘教过你的行为操守!”我睁大眼睛望着他冷峻的面孔,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从正常人类的口中说出来的话……禁足一个月?一个月?我我我,我又不是坐月子,这、这简直是想把我活活逼疯!岳清音甩完这几句话便大步往外走,我连鞋也顾不得穿,光着脚下了床冲过去箍住他的胳膊哀声道:“哥哥哥哥……灵歌知错了……灵歌只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爹跟你每日如此辛劳,灵歌不愿再令你们担忧,是以才想将这件事就此抹过……念在灵歌这份苦心上,哥哥就莫要罚灵歌了,好不好?”岳清音盯着我的苦瓜脸,道:“抹过?灵歌你几时变得如此天真了?你抹得过爹跟我,抹得过田幽宇么?还是你本就不将这样的行为当做有损名节的事?倒是田幽宇比你更明白这么做的严重后果,否则他也不会想以此做为强娶你的条件了!——我现在要去找他,禁足处罚即刻生效!”说着拍开我箍着他胳膊的手又要往外走。我快跑两步拦在他身前,仰脸望住他,轻声道:“哥哥的意思是灵歌该为这次的事负责么?那么,灵歌该怎样做呢?是自裁以示贞洁,还是将错就错嫁给他?”这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跟这府里的绝对权威较劲,能有好下场吗?冲动是魔鬼啊!我有点怯地向后退了半步。岳清音低下头来盯住我,亦轻声地道:“自裁?灵歌不怕死么?”这……怎么,难道你还真想让我以死示贞不成?我不信你会那么狠心!“若哥哥认为灵歌只有一死方能以全名洁,那灵歌还有何可怕的?”我咬牙试探地道。岳清音伸出大手抚上我的脸颊,忽而一笑,道:“灵歌连死都不怕,还怕被禁足么?——一个月,一日都不能少!”边说边拍拍我的脸蛋子,不再理我,只管大步迈出门去。他……他绕我!这个死人哥哥!我使出吃奶的力气鄙视他!……该死的田疯子!真真害惨我了!咬了我、喝了我的血(蚊子?)不说,还害我被岳死人罚禁足!人生啊……除了吃肉还有什么意义了?!有气无力地慢慢坐回床上,正考虑着要不要也来设计个密室失踪案,忽听得有人敲门,便道了声“进来”,见是绿水那丫头,一脸的慌张,快步走到我的面前,低声道:“小姐,不好了!听说……听说欢喜儿到青楼□让寻街的衙役给看见了!正巧那衙役以前见过他,知道是咱们府里的人,回去便告诉了少爷,少爷方才将欢喜儿带了回来,如今正押在柴房里呢!”啊?欢喜儿那笨小子怎么这么不小心?!难怪岳死人会突然从衙门窜回家来……这个这个,他一会儿回来只怕还要为这事儿来找我“沟通”,那可就真成了破屋又逢连夜雨了,说不定……说不定会再追罚我一个月的禁足……呜!那我还不如嫁给田疯子算了!“谁有柴房的钥匙?”我问绿水。“少爷和岳管家各有一把。”绿水道。“去,请岳管家拿上钥匙到柴房门口见我。”事不宜迟,我得赶在岳清音回来之前同欢喜儿串好口供,编一套唬得过去的说辞把岳老大混过去才行。绿水犹豫着道:“可是,小姐……少爷不是罚您禁足么?方才他出门前吩咐过我们……不能让您踏出房门半步的,否则……我们四个也难逃责罚……”“倒也是……”我才抬起屁股,听她这么一说又坐回了床上,道:“既如此,就烦劳绿水你请岳管家去柴房,将欢喜儿放出来,带回我这儿,我有话要问他。”绿水惊慌道:“不成啊小姐!少爷关起来的人,谁、谁也不敢放啊……若被少爷知道了,只怕、只怕……”嗳嗳!这岳家哥哥明明长得一副挺温柔的样子,怎么在大家眼中竟是一个恶魔般的人物呢!这年头,没见长得丑的跑出来吓人,光见这长得俊的四处“作恶”了!我摆弄着手里的菱花镜想了想,对绿水道:“你去把青烟最常穿的衣服拿一套来,顺便把她也叫进来。”绿水应是,转身出去,不一刻便取了青烟的衣服,身后则跟着青烟本人。我动作迅速地脱去自己的外衣,换上青烟的衣服,并让她过来替我梳个丫鬟头,另吩咐绿水仍去找岳管家,将他带至柴房,我在柴房门口处等着他们。打扮妥当,令青烟暂时待在房中不要出去,以免露馅儿,而我则低了头出得院来,乍一看倒也与青烟有个三四分像。一路直奔柴房而去,至门口果见一把大锁锁着。不多时岳管家同绿水也来了,绿水便按我事先吩咐过的向岳管家道:“请岳管家将门锁打开罢,我们两个替小姐问欢喜儿几句话后便回去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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