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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話音剛落,沈舒年便對沈重笑了一笑,「父親,我與硯知,便是情不知所起。可是當我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情感時,便已經是一往而深了。」
第128章
「你對他的,呵。」沈重冷笑一聲,聽完沈舒年一番剖白,愈發不知道方硯知給自己兒子灌了什麼迷魂湯藥,竟讓他如此為之神魂顛倒。
自己作為沈舒年的父親,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出兒子的叛逆心思,任由他離開在外遊歷一年已是大錯,現如今,是絕對不能讓他陷入姻緣關係這條渾水裡的。
雖然我朝已有男風,但是這世間畢竟陰陽調和才是正道。那些契兄弟結契時說的山盟海誓在柴米油鹽的磋磨下不過是昨日黃花,若是其中有一人後悔了男子之間的結合,那麼剩下一人又該如何自處。
想到沈舒年未來有被男人欺騙背叛的可能性,沈重只覺得自己的牙根都痒痒。他磨了磨自己的後槽牙,看著面前倔強跪著的沈舒年,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對他情根深種,又怎知他的想法?」
「男人嘴上的甜言蜜語最不可信,若他只是看中了你的財權人脈,對你並無此心,你又該如何是好?」
沈重越說越覺得憤慨,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這個平日裡腦子清醒的兒子,怎麼會成為這樣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見沈舒年眼神閃爍,沈重心裡一喜,覺得有戲,便趁熱打鐵道:「兒子,我知道你不過是一時興起,聽為父的話……」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沈舒年打斷了。沈舒年從來沒有這樣不禮貌過,他話語激烈,神情懇切,用一種近乎是哀求的語氣說道:「父親,硯知不是這樣的人。」
「不是這樣的人?」沈重的尾音驟然拔高,恨不得親自上手將沈舒年的腦子搖晃清醒,「舒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若是為了你的錢財權勢刻意接近,處處逢迎你的喜好,給了你歡喜的錯覺,又當如何?」
「舒年,你捫心自問。他不過一介布衣,如何能得到這麼大個店鋪地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在揚州城裡置辦的地產,便是這一棟吧。」
沈重眼中精光一閃,如同獵手盯著自己勢在必得的獵物,不肯給沈舒年半點視線游離的機會。他苦口婆心地勸誡沈舒年,甚至不憚以最低劣的想法揣測方硯知,就是為了給沈舒年當頭棒喝,讓他認清楚人世險惡。
「這一路上如果不是你明里暗裡地幫了那小子許多,不管是錢財還是名譽,都不曾吝嗇。今日他身陷囹圄,你不惜找你王叔,找你蘇伯伯,找我,都想要救他出來。如此種種,你早已是仁至義盡。」
沈重語言犀利地幫沈舒年分析利害關係,就是希望沈舒年能夠回頭是岸,早日從這一段不成熟的感情里脫身出來:「兒子,你之前沒有感情經歷,誤以為友情恩情便是愛情。這是我和你母親的不是,沒有早早教導與你,竟讓你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父親。」沈舒年抬頭望他,眼神堅定,「我與硯知朝夕相處。當初兒子墜落山崖命懸一線,便是硯知不顧自身貧寒施以援手,兒子才能夠在今日再見到父親。」
「兒子已經加冠成人,並不是垂髫小兒。兒子分得清什麼是救命恩情,什麼又是想要耳鬢廝磨的愛情。我與硯知,並不在意錢權之類的身外之物,所求不過是願得一心人,白不相離。」
沈重只覺得自己的頭暈症更嚴重了,他從沈舒年的嘴裡聽到了什麼?他竟然想要和一個男人耳鬢廝磨,當真是不可思議。
「更何況,如若硯知真是貪財好色之輩,那他當日便不會將兒子帶入家中悉心照料。旁人或許看不出來,可是兒子和他相處過的這些時日,真真是做不得假的。」
沈重跟方硯知相處不多,要不是沈舒年家書一封,他又恰好在鄰省巡視,不然還不知道這人要在衙門裡面待上幾天。
遙遙幾眼望去,沈重只覺得這人除了一張臉俊秀好看外別無是處,甚至作為經商之人,竟然還能被同行構陷,實在是不堪大用。
他實在是想不通,在沈舒年離家遊歷的這一年裡,方硯知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讓自己這個兒子如此死心塌地,對其不離不棄。
沈重煩躁地按揉自己的太陽穴,想要以此緩解頭疼。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沈舒年並不是在同自己開玩笑,他是真的實實在在地想要和方硯知在一起,誰也無法阻撓他的決定。
自己這個兒子,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麼苦。沈重以前十分以自己的兒子為傲,只覺得沈舒年能夠光耀門楣,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同兒子漸行漸遠,到了一個無法和解的地步。
他認命般地幽幽嘆了口氣,心中既惱怒於沈舒年的不懂變通,又心疼他在外漂泊的艱難困苦。沈重知道,自己和沈舒年的性子極像,父子兩個都是倔驢一隻,若是沒有人率先軟下態度,怕是能吵上一天一夜不停歇。
作為父親,他自然是要包容兒子偶然的任性失態,所以沈重先軟下自己的語氣,嘗試和沈舒年交流道:「舒年,我最後再問你一句,你是真的同那小子兩心相知了嗎?你確定沒有被其誆騙欺瞞?」
沈舒年雖然飽讀四書五經,可是書本上的知識到底不能作為在人世間行走時的為人處世之道。沈舒年太過心善,不懂人世險惡,若是來個技法高的有心人,或許就能把他騙了個暈頭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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