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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大叔怪眼一翻:&ldo;姑娘啊你给我两块钱我就告诉你。&rdo;彩虹摸了摸荷包,递给他两枚硬币。&ldo;不像。你像老大。&rdo;&ldo;嗨,您蒙我呢。&rdo;&ldo;你男朋友肯定同意我的话。&rdo;彩虹的脸顿时飞红了:&ldo;他……他不是我男朋友!&rdo;&ldo;怎么不是,你当我老叫花子眼瞎啊!作为有经验的乞丐,我阅人无数你懂吗?&rdo;季篁蹲下来,塞给他五块钱,很亲切地问:&ldo;大叔,村子里收成不好啊?&rdo;&ldo;唉呀妈呀,我说小伙子,你以为我是农村的?我是城市人呢,看见没?&rdo;他伸出一只脚,&ldo;我穿的是皮鞋!&rdo;&ldo;冬天快到了,您有地方去吗?&rdo;&ldo;大城市,藏身的地方多了!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地铁、实在不行装昏迷去医院……实话告诉你,大城市就是乞丐的天堂。&rdo;&ldo;大叔,您在这儿好久了,真有丐帮吗?&rdo;彩虹问。&ldo;没有。什么锅帮、丐帮的。我就怕个城管。现在私下里塞点管理费他们也不来找事儿。&rdo;&ldo;大叔,看您身体挺好的,这城市这么大,也许能找个活儿干干。&rdo;季篁认真地说。&ldo;好?好什么呀?我有癌症。肺症,晚期。&rdo;两人都吓了一跳,过了片刻,彩虹回过神来:&ldo;不对吧,上次您不是说您有肝癌吗?&rdo;&ldo;你听错了。有肝癌的是我老婆,已经死了。&rdo;&ldo;上次不是说死的是您儿子吗?&rdo;&ldo;我儿子也死了。我是孤老!&rdo;&ldo;大叔您就放着胆儿编吧,也不怕忌讳,那个中午给您送饭穿一双阿迪达斯的大婶是谁?&rdo;乞丐怔了怔,一时接不上话,白眼一翻,摆摆手:&ldo;得了得了,两位快走,别耽误老子的生意。&rdo;季篁站起来,微笑:&ldo;大叔保重,祝您愉快。&rdo;彩虹看着他的脸,瞬时间心突突地乱跳。这不可能是真的!季篁居然笑了!居然不是对着她‐‐中文系的美女助教‐‐而是对着一位头发打结、牙齿发黄、满脸麻皮、一身臭气的叫花子真诚地笑了!犯得着吗?季篁?你对我都不多瞧一眼,犯得着把最美丽的笑容留给这叫花子吗?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人为什么很少笑。像他这样的男人,绝对不能经常笑。季篁啊季篁,彩虹禁不住心中乱嚎,你微微一笑真他妈地倾城!&ldo;看不出季老师你对城市的乞丐这么感兴趣。&rdo;临别时她感叹了一句。&ldo;这世上每人每天都在讲自己的故事,&rdo;他穆穆闲闲地站在大铁门边,&ldo;你也不例外,不是吗?&rdo;&ldo;这话好深奥哦,季老师。&rdo;她抿嘴嗤笑,眼角流光。&ldo;关老师有关老师故事,陈伟平有陈伟平的故事,你有你的故事。&rdo;他说,&ldo;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尽量不要妨碍人家讲故事,也不要把自己的故事强加到别人的头上。&rdo;&ldo;什么?&rdo;彩虹气得跳起来,&ldo;你以为我是多管闲事吗?&rdo;&ldo;你的毕业论文做的是结构主义分析,对吧?&rdo;&ldo;那又怎样?&rdo;&ldo;这是搞结构主义的人的毛病。&rdo;&ldo;那你呢?你是什么主义?&rdo;&ldo;解构主义。&rdo;&ldo;那我就告诉你一个解构主义者的毛病吧!&rdo;&ldo;洗耳恭听。&rdo;&ldo;你们生在一个充满结构的世界,却幻想将一切推倒重来,&rdo;她咬牙切齿地说,&ldo;我们研究结构,至少还知道哪里有空子可钻,你们呢?你们是绝望的一代。&rdo;他淡淡地说:&ldo;何老师,推倒重来,没你想象的那么难。&rdo;接下来的两周,彩虹请了病假。头一周她的脸肿得厉害,又青又紫,不好意思见人。等脸上的伤好了,她又得了少见的重感冒,差点变成肺炎,在医院打了三天吊针。这期间她本要改两次作业,关烨打电话来说她帮她全改完了。彩虹回到系里正赶上忙碌的期中考试。人手不够,系主任指名点姓地要她帮季篁改卷子,说季老师刚来就教本科生的大课,还开了研究生的课,太累,希望她能帮下忙。那可是一百二十个学生的卷子!有名词解释、有问答、还有两个小论文,都要求要有评语,真的是时间紧、任务重。彩虹改了整整八天,改得那叫一个吐血,那叫一个天昏地暗、两眼发黑。当她将改好的卷子装了两个大包,吭哧吭哧地扛到季篁上课的教室时,季篁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个谢字,好像这是她份内的工作。彩虹真恨不得一刀劈了他。季老师,不带像你这么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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