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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晌午饭点桑红芹匆匆回来,刚进院门就闻到一股香气,发现白灵回来,正在厨房做饭呢。午饭也简单,蒸了几个桑红芹早就蒸熟的馍馍,白灵又做了半锅红薯粥,里面放了一点糖,甜甜的更愿意喝。
孙玉柱哼歌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他兜里不忘装着两根烟,烟瘾一犯,田间地头也得抽上一根。
桑红芹不快地瞪了他一眼:“烟烟烟,整天就知道烟,守着你的烟过日子吧。”
孙玉柱不和老伴争辩,把旱烟叶碾碎,卷出一个烟筒:“饭前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灵灵你说是不?”
白灵从锅里端出馍馍:“我姥姥说得对,我站我姥姥这边。”
说话的功夫孙玉柱点上旱烟,说道:“我跟灵灵周叔商量过,咱们村山头里面有块空地,没在山深处,进出方便安全,我打算在那种一片烟草,她周叔说了,供销社收烟叶子,价格比市价低一点,但是咱也不怕,反正即使顺带手种了,烟草不娇嫩好养活,我砍竹子种烟草,两个全不耽误。”
白灵思量了一会儿,问道:“姥爷,周叔说没说,这么做合不合法?”
孙玉柱回道:“咋不合法?现在别说咱们村,整个涞水县甚至整个省的农村都这么干呢,大家生产积极性高,农民富裕起来,也是少给国家添麻烦。咱们家后面那排的你沈大哥,还准备在村口的破房子那弄了一个养蚕房呢。”
孙玉柱说的没错,小杨庄的村民各显其能,准备养蚕的,开春化冰了打算捕鱼的,各种类型的家庭副业应有尽有,只要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就行,就算三年后政策收紧,大家伙都这么干,农村人往上数几代都是贫民,背景没问题,一个村的护短,应该也没事,大家伙都是跟着政策走的,一没违法二没犯罪,也捅不出篓子,错过这两年,想干点副业得等十年以后了。
孙玉柱种烟草不单单只算个人经营,必须得挂靠在生产队名下,同样的,通过卖烟草获得的收入,需要上缴一定的比例到生产队上,因为孙玉柱种植用的是山上的空地,这片地方属于小杨庄,必须要上缴。能让种植就烧了高香,上缴算什么,烟草一茬茬的种,总能捞到钱。
这个时代,私有制经济受到很大的限制,周婶来找桑红芹,说打算搭伙做裁缝。
关于裁缝这行,白灵记得公社有一个裁缝社,不到十平米的空间,进门就是一个小柜台,柜台后面的架子陈列着样品,有人拿着布料过来做衣服,量好身量约定时间过来取成衣。
裁剪、缝纫、熨烫这些环节,裁缝店一般不是“一手落”,铺子里基本都有一到两个帮工,分环节做。
现在这光景,村里允许个体裁缝的存在,这种个体的没有固定的铺子,走街串巷或者住家做衣裳,就按照家庭副业交钱记公分就行。现在家庭副业的范围更广,形式更灵活,周婶说,除了裁衣缝纫,也能做鞋子织帽子,种类多样化。
周婶之所以来找桑红芹,就是想跟她一起搭伙做,缝纫机周婶买,机会正好合适,她有个亲戚打算卖一台二手的缝纫机,价格是全新的三分之一,她亲戚用了不到一年,得有九五新,这价格也就是卖给亲戚,换成别人绝对不止这个价。
周婶缝纫手艺不好,技巧活她干不来,但是可以打打下手,量尺寸裁布,纳纳鞋底,周婶简单跟桑红芹说了一番,他们就做这十里八村的生意,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手艺好,不愁没客人。
做裁缝得需要有许可证,就是类似一个合格的证书,允许你做这件事,许可证不难,周队长就可以搞定,村子里的裁缝大多是一些身体有残疾的,算是照顾照顾。周婶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右耳朵听不清楚,严格来说也算是残疾人。
桑红芹说考虑考虑,周婶也没意外,这也算是一件大事,一家人肯定得好好商量商量,周婶就是看上了桑红芹做衣服的好手艺,跟城里那些老裁缝比不了,但是在村里面绝对算是巧手,两个人搭伙各有各有长处。
白灵觉得周婶的意见不错,周婶能拿到许可证,还有缝纫机等做裁缝的物件,桑红芹有一手的好手艺,两个人搭在一起,取长补短。白灵想,手艺其实没那么重要,最起码目前是这样,人们拿着布料,做大众的款式就行,只是一般人没有这个经营资格。
划粉、黄铜市尺、烧炭的熨斗等物件准备好,桑红芹跟周婶开始商议,打算在周家腾出一个小屋子出来,那间屋子正好在院门口附近,就当两个人的裁缝铺子用,做衣服就来屋子做。
现在村民做衣服,让裁缝住家的很少,住家一般都得管吃管喝,有那粮食还想自己家多吃两口呢,所以大多数人就是量量尺寸,把布料放下,先大致估摸出大小来,剩下的布料客人还得带走。一般量尺寸会富裕出一点,客人也能理解,怎么也得有点损耗。
农村妇女下地干活,力气上远远不如大男人,搞搞副业最适合,还能挣点零花钱,政府也鼓励这个,周叔是队长,家里的亲戚还有在县城当官的,根子硬不怕事。
桑红芹跟孙玉柱都有副业干,白灵回县城除了上班,其余时间除了在空间里种种粮食,就是看书,六十年代考正式教师不算太复杂,最起码没有黑幕,都是各凭本事。
还有几个月考试,白灵掰着手指头算算,时间远远来得及,现在背书正好,至于面试就全凭发挥,办公室里的老师们经验丰富,给白灵指点一二,能涨不少经验。
白灵现在工作比开始要忙的多,她还兼着五年级两个班的《农业常识》课,农业常识讲的就是一些农业生产的基本规律跟知识,比如关于春耕有一课是这么讲的:春耕深一寸,顶上一遍粪,春耕多一遍,秋收多一石,努力增产爱国家,生产模范人人夸。
白灵上课就是捧着书照本宣科,她唯一的农业生产经验,还是那两次学校组织下田,她不懂,学生更不懂,无非就是摇头晃脑背诵内容,白灵按照字面的意思讲讲,一堂课就算完成。
白灵一天得上不少节课,同样的东西两三个班重复讲,现在没有胖大海可以喝,白灵上课总会随身携带小铝壶,讲课的间隙喝上几口,一堂课下来,小铝壶的水见了底,嗓子还是火烧火燎。
当老师最费嗓子,声音小了学生听不见,声音大了自己嗓子疼,学校有锅炉房可以接水,学生老师都去这接,下课的间隙白灵过去,前面都是排队的学生,瞧见白灵主动让开一条路:"白老师你先接。"
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一张张幼稚的小脸,两只胳膊加一起还没水杯粗,白灵站在最后面:“你们先接,老师不着急。”
白灵接了水回办公室加几颗金银花进去,金银花是晒干的,胖婶院里种了几棵金银花,把盛开的花朵摘下来晾干做成干花,她闺女在供销社整天和人打交道费嗓子,所以胖婶年年准备点金银花给文桂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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