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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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危楼便看向薄若幽,“看来还是和陆闻鹤关系莫大。”
薄若幽面前的宣纸上已摘录了许多小字,可至多连成短语,却难成句,薄若幽忙道:“天亮之前,民女定将所有洒金笺上的字辨录完。”
洒金笺被魏灵撕的太过细碎,且几个月的碎纸积累在一起,除却脏污难短的被烧掉的,余下的想要拼凑出一整张洒金笺来,几乎不可能,因此薄若幽弃了此念,后来只抄录辨出的字句,每个人书写皆有自己的习惯,而若能发现些不同寻常的词句,便能大概知晓魏灵写了什么。
霍危楼点了点头,这边厢宁骁又道:“衙门来报,说冯家侍婢的确提起了冯渥丹和李家少爷经常见面,不过冯渥丹瞒的紧,连她也不知自家小姐和李家少爷互通有无。此外,去西市绸缎铺子的人找到了去岁冯渥丹落湖之时买衣裳的那家绸缎铺子,当时一套衣裳做好了,后来客人正好不要了,便被画舫掌柜买走,当时是绸缎铺子的小厮将衣裳送去画舫的。”
霍危楼听的沉眸,“不对,送衣裳的是一个丫头不是小厮。”
宁骁闻言亦面露愁色,“的确是小厮,那掌柜的还将当时送衣裳的小厮叫出来了,因他们铺子里只有绣娘,跑腿的皆是男子,且当时画舫要得急,他们将衣裳寻出来之后,是找了这个小厮跑着去送衣裳的,后来小厮到了画舫,将衣裳交给画舫上的人便走了。”
“交给谁了他可还记得?”
宁骁说至此面色一沉,“他说交给了船上的侍婢,还说船上的侍婢在码头上等着。”
薄若幽本还在写字,此刻又忍不住抬了眸,李玉萝说送衣裳的是绸缎铺子的丫头,可绸缎铺子送衣裳的却是小厮,送衣裳的小厮说交给了船上的侍婢,可掌柜的和李玉萝都说船上没有婢女。
霍危楼语声一寒,“凭空多出了一个冒充画舫侍婢的人,上了画舫,李玉萝她们又以为她是绸缎铺的人。”
此言莫名令薄若幽背脊一寒,这人如此诡异,可当时所有人见她却都不以为意!
薄若幽脑海中强烈的冒出一念,此人便是凶手!
想到半年前凶手曾与他们同船,还那般近的看冯渥丹在屏风之后更衣,薄若幽心底简直有些发怵。
她忍不住道:“她上了船,发现了许晚淑手臂上有朱砂痣,或许也看到了冯渥丹身上的朱砂痣,这个人,极有可能便是凶手……”
说至此,她又面露迟疑,“可当时冯渥丹是在屏风之后换衣裳的。”她看向霍危楼,“侯爷应当记得,我们去过那船舍,其中东北角上,的确有一架屏风。”
霍危楼在厅内踱步,这时,他目光扫到了屋内西北角上挂着的一把剑鞘锃亮的宝剑,而宝剑对面东北角上的烛火此刻正清曦的映在剑鞘之上,他凤眸一沉,“镜子。”
薄若幽脑海中一道白光闪过,她瞬间回想起来:“那屋内西北角上放着妆台,妆台上有镜子——”
霍危楼颔首,“若人站在东侧,则正好能看到镜子内映照的情形,那屋子门便开在东南角上,送衣裳的人不可能站在屋内深处,多半在靠近门口的方向侍立,他极有可能透过镜子看到冯渥丹更衣的样子。”
薄若幽呼吸有些发紧,她万万没想到竟是此般境况下抓到了凶手的蛛丝马迹。
连着多日,虽查到了些许线索,可除了案发现场,还未肯定凶手在别处出现过,如今却发现了这般重要的一环,薄若幽忙看向宁骁,“副指挥使可问那婢女样貌了?”
“问了。”宁骁颔首,“可那小厮说,那婢女长的十分寻常,他当时去的急,天色又晚了,只凭着四周的灯火记得她穿着样式常见的桃红粗布袄裙,长相反而记不清。属下怀疑她本就盯上了诗社的人,所以在画舫周围徘徊,又或者纯粹是想偷窥女子更衣。”
十分寻常,李玉萝也说过此言。
凶手是一个长相寻常到令人记不住的年轻女子……
此人面目本就模糊,如今连与她打过照面之人都无半分印象,她寻常到可能是在大街上与你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想到这一点,薄若幽既觉得可怕,又觉得苦恼。
而她更想不到凶手竟是女子。
见霍危楼和薄若幽皆是沉思着默然下来,他又道出一个坏消息,“春风楼也去问过了,冯渥丹出事的前日,李修闻的确派人去留过话,可掌柜的说当日来往进出的文人士子颇多,也无人专门问李修闻之事。”
凶手曾在画舫出现过,可却是雁过无痕。薄若幽秀眉越皱越紧,片刻后,她沉眸将此思绪挥出了脑海之中,线索不足,空想也是白费功夫,不若将眼下之事做好。
霍危楼亦道:“再去画舫一趟,此人刚好碰上画舫出事,或许本来就和画舫有何关系,即便不是画舫之上的侍仆,亦是知道画舫上哪般境况的,那画舫上常招待客人,还有凌霄诗社,可从附近酒家,书画馆,还有卖笔墨纸砚的谱子入手。”
“春风楼来往人众多,虽然无法确定,却是和文人士子多有关系。”霍危楼说完此言,又看向了薄若幽身前那堆碎纸,文人士子,那便是和陆闻鹤有关了。
眼风一错,便见适才还苦思无果的薄若幽此刻已专心致志辨录魏灵写的字词,桌案旁的幽灯映的她眉目如画,再加上那沉静模样,瞬时也令他烦乱的心一定。
奇了,从来都是他安别人的心,如今,竟也有人来安他的心了。
霍危楼看着看着,目光便胶着在薄若幽身上似的,一旁宁骁应了霍危楼的话,却见他未再说下去,定眸一看时,眉头便是一拧。
跟了霍危楼多年,他还从未见过霍危楼这般神情,他眉目温软,使得他本有些寒峻的五官都温和了几分,宁骁欲言又止,可见薄若幽埋头苦写的样子,到底未发一言的退了出去。
厅内的昏灯暗了又亮,薄若幽写的额生薄汗,魏灵虽写了许多,偶尔连成句段,也似书信,可却从不见她写任何称谓,仿佛这信只自己写,而从不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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