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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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杜家丧良心啊,我们家丽丽活蹦乱跳地进了你们杜家的门,怎么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要死了呢?我可怜的丽丽啊,你可要了奶的命了呀!呜呜……”村东头的破土房前,一个头花白的老妇一屁股坐在泥地上,拍着大腿,闭着眼睛干嚎。她身边的周贵英黑着一张脸,恨恨吐出一口气道:“张婶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还没嫌晦气,你倒恶人先告状了?昨天刚进门的媳妇,今天就躺了门板,我们找谁说理去?”
张秀兰听她这么说,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跳着脚,把手拍得“啪啪”响:“我家丽丽多么娇贵的姑娘啊,一般人我能舍得给他吗?想着你们是老实人家,我这才把这个宝贝疙瘩给你们的呀!”
“说好听点叫娇贵姑娘,说不好听的,就是个又懒又馋的丫头,你们小美不肯嫁给我们明川,才让她顶了她堂姐的婚约,不然就丽丽这德性,我们杜家还看不上呢!”
“你满口喷粪!”
“怎么?你还想讹上我们家是不是?”
……两人越吵越大声,听到动静的村民纷纷围了过来,原本寂静的破土房前很快就聚了不少人。“咋回事啊?”
“你们还不知道啊?老林头家的丽丽昨天夜里把自己吊在房梁上了,早上现的时候,人都快不行了。”
“啊?大家不是都说丽丽是扫把星吗?怎么杜明川没事,丽丽反而不行了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唉,明川这孩子也是倒霉,受了伤被部队退回来不说,这刚娶了媳妇,媳妇又快不行了,真是够糟心的。”
“可不是,要我说啊,这后妈就是后妈,就丽丽这样的姑娘,周贵英也能做主给明川娶回家去,现在好了吧,才当了一个晚上的新郎官,媳妇就快没了。”
“周贵英真够狠的,把杜明川赶到土房也就算了,连明国和英子也一块赶了出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杜家村西头的那处新宅可是明川每个月寄工资回来盖的。现在倒好,人家带着前头生的一双儿女鸠占鹊巢了。”
“杜大海是不是脑子有病,自己亲生的孩子不管,跟后来的孩子倒是亲热。”
“唉,要不人家说呢,有后妈就有后爸啊!”
土房前的石磨上,杜明川腰背笔直地坐在那里,双手虚握成拳放在膝盖上,一脸森冷地盯着眼前的泥地。石磨旁边,明国和英子惴惴不安地看了吵得难舍难分的周贵英和张秀兰一眼,又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杜明川,红着眼睛不敢说话。土房里,林丽丽的眉头微微动了动,接着,耳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了起来。她用力睁开眼睛,现自己眼前是一片漏着天光的屋顶。“这是什么地方?我……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林丽丽茫然地坐了起来,这才现自己刚才躺在一块破旧的门板上。再环顾四周,眼前的房间不仅破败不堪,还充斥这一股霉味。这个地方为什么有些眼熟?林丽丽的太阳穴痛得厉害,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支起身体,终于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了。这里是杜明川的破土房,也是她命运彻底生改变的地方。时间回到了1975年,回到了她十八岁的时候。林丽丽不敢置信地坐直身子,捧起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又白又嫩,没被生活磋磨过的手。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她重生了,她真的重生了。前世,她代替林小美嫁给杜明川,心有不甘的她当晚就把自己挂在了房梁上。真不知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被杜明川从房梁上救下来之后,她居然没死。就在两家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林丽丽趁机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等她跑到县上的小车站时,居然在昏暗的角落里看见堂姐林小美被几个男人围在中间,害怕得瑟瑟抖。林丽丽虽然又懒又馋,可本性并不坏,她想也没想,拖着疲累的身体就冲了过去。林丽丽一出现在那几个男人面前,一阵不怀好意的口哨声就响了起来。林丽丽实在太漂亮了,这样的姑娘,只要看过一眼,就别想忘记。她的长相很柔美,弯弯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睫毛长长的,翘翘的,稍微动一动,就像一只漂亮的蝴蝶在扇动翅膀。她的鼻子不算很挺,可十分秀气,圆润小巧的鼻头瞧着也十分可爱。小小的嘴巴,肉嘟嘟的,有种天然的娇憨。虽然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脖子上的青紫色印记也十分明显,可这些一点都不妨碍她的美。小有姿色的林小美在她跟前,瞬间黯然失色。林小美在城里的供销社上班,她刚从小河村回到城里,就被这几个男人盯上了。现在林丽丽出现了,一个歹毒的念头瞬间出现在林小美脑海里。“求你们放过我吧,你们把她抓走,她没有爸妈,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你们就是把她卖了,也没人会知道的。”
围住她的几个男人原本只是想寻个乐子,听林小美这么一说,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面容逐渐狰狞起来。“嘿嘿,她不能走,你也得留下!”
几个人就像豺狼虎豹,一步步朝两人逼近。可林小美却猛地把林丽丽往几人跟前一推,自己撒腿跑了。林丽丽没想到林小美会把自己推出去挡灾,她还来不及呼救,就感觉后脑勺一痛,人瞬间失去了知觉。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现自己被一根粗铁链锁在一个破旧的猪圈里,一个满口黄牙的男人正对着她狞笑……林丽丽在那个破猪圈里忍辱偷生十九年,直到她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活不成了,男人才把她扔回了县城的车站里。林丽丽被好心人送进了医院,在那里,她再次见到了杜明川。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容貌依然出色,却也老了许多,完全不见年少时的意气风。而且,他的腿瘸得更厉害了,每个月都要到医院拿止痛药,才能抑制无休止的腿疼。让林丽丽意外的是,杜明川居然也认出了她。两人相顾无言许久,最后还是杜明川主动打破了沉默,说出了林丽丽走后生的事情。当年,林丽丽逃跑之后,张秀兰带着人上门讹钱。可杜明川的钱都在周贵英手里攥着,出了这事,周贵英和杜大海开始装鹌鹑,头都不露,更别说拿钱出来平息事情了。杜明川本来就有腿伤,在极力为自己争辩的时候,林丽丽的堂哥林成钢毫不留情地抡起木棍打在了杜明川的伤腿上,从此之后,那条腿算是彻底废了。林丽丽不见了,杜明川成了瘸子,也背负了一辈子的污名。接下来的日子,他逃离了小河村,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勤奋,做起了生意,尽管后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可是他的人生始终是灰暗且孤独的。如果没有林丽丽,他的人生必定是另外一番景象。后来,林丽丽的身体越来越弱,杜明川在心里挣扎了许久,还是出钱出力,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到最后,林丽丽实在熬不住,在愧疚和后悔中离世,也是杜明川安排了她的身后事。这么好的一个人,自己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死活不愿意跟他过日子呢?她欠他那么多,现在老天爷让她重生,就是为了给她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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