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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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宇文这次没有说话,安静看着严峻,无论是否站在互相信任的角度,抑或想在江湾路七号继续住下去的愿望,严峻都必须把话说开。这已经很明显了,从昨夜到现在,严峻没有联系小棋的父母,但凡小棋有母亲,一定会焦急万分地赶来看女儿。
结合小棋叫“爸爸”的称呼,可能只有一个,一:这是严峻自己的孩子,他与小棋的母亲已经离婚了,抑或根本没结过婚。
二:这是他捡回来的小孩。
但张宇文没有武断地下结论,始终等待着严峻的解释。
“她确实是我侄女。”严峻抬头直视张宇文,眼睛里充满了痛苦,他实在太累了,他必须说出来。
张宇文扬眉,示意严峻继续。
“她很可怜,因为亲生父母已经去世了。”严峻说到这里时,眼睛望向别处,一手握拳,抵在鼻下,双目通红,一瞬间哽咽起来。
“这是我哥哥与嫂子的照片。”严峻着抖,拿出钱包,抽出里面的一张照片给张宇文看,解释道:“就在……四个月前,他们死了,扔下了小棋……而我妈妈,还不知道这件事……”
“你先休息下,缓一会儿,不要说话。”张宇文看见那张照片,马上就明白了,上面是一对夫妻,男的与严峻长得很像,女的怀里抱着婴儿。
张宇文起身,走到餐桌另一边,站在严峻身边,伸手抱住了坐着的严峻。
严峻坐着不动,侧身搂住张宇文,靠在他的腰上,悲伤地呜咽起来,这么多天里,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恰好在这时,出去晨跑的陈宏回家,看见这景象吓了一跳,他倒是很识趣,什么都没说,轻手轻脚地回了房。
片刻后,严峻的情绪恢复,张宇文放开了他。
严峻已能较为冷静地讲述这个故事了。
“我哥哥和嫂子在江南开了一家店,今年七月份开车上高公路去采购,被连环追撞,生了事故。我爸走得早,妈妈年纪大又白内障,心脏还一直不好。”严峻说:“嫂子与她的父母从小关系就很糟,她已经离家出走许多年了,后来才和我哥哥在一起;我们一家再没有别的亲戚,我不想把小棋交给其他人抚养,不想把她送到育幼院去。”
“所以你一直带着她生活。”张宇文点头道。
严峻现在已经好多了,能平静地讲述自己的生活,又道:“白天我让她去托儿所,晚上再接回家。”
严峻在两年前来了江东市,投奔兄嫂并找了工作,噩耗生如晴天霹雳,撕碎了他原本虽不富足却温馨的生活。他独自处理了兄嫂的后事,退租房屋,他不想与小棋分开──从她出生时,他就陪伴兄长,守在产房外,他们有感情,他绝不愿意把她交给其他人,生怕她遭到虐待与忽视。
他隐瞒了母亲这一切,与小棋相依为命,直到现在。
他不想让小棋觉得自己没有父母,于是教她喊自己“爸爸”,这样她至少有个父亲。
“这是她的出生证明……”严峻又翻出手机里的照片给张宇文看,出生证明上,严玉棋的“生父”一栏是“严岱”,他又说:“正本在我房间,如果你……”
“不不不。”张宇文忙说:“我相信你,毫无保留地相信。”
两人陷入沉默。
“妈没有给你哥打过电话吗?”张宇文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我用我哥的手机给她传语音消息。”严峻答道:“我们的声音很像,改一改语言习惯就行,至少她现在还没有怀疑。”
张宇文点点头,又望向严峻的房间,小棋睡得很安静,也许是因为昨天奔波半夜,实在太累了。
“你现在去上班?”张宇文说:“我们帮你照看她。”
“对,我要去公司一趟。”严峻答道:“谢谢你。”
他没有提接下来小棋要怎么办,如果张宇文要驱赶自己,他只能接受,毕竟这和他起先的承诺完全不同。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沉默了,严峻欺骗了张宇文,现在把主动权交给了他,如果张宇文说:“很遗憾,你不能再住这儿。”甚至用不着如此直白,只要暗示一句,严峻今天下午就会搬走。
而在这漫长的沉默结束后,张宇文的第一句话是:
“所以你的房租什么时候交?”
严峻一愣,继而明白到,张宇文接受了。
“我现在……就交。”严峻说:“现……对,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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